暮下告白

　　医院，顾冥坐在长椅上，手上打着点滴，脚边放着两个书包。

　　徐笆站在一旁，“所以你写完最后一张试卷只用了40分钟?那可是英语唉！你没检查?”

　　顾冥抬头，“所以你的关注点就是这个？”

　　徐笆：“那还有什么？”他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忘了问，你额头怎么裹了一圈纱布?……我靠，手指上还缠上了绷带，你要扮演木乃伊？”

　　“……”

　　顾冥偏开头，“摔的。打铃时他们太急了，我趁乱被人不小心推了一把。”

　　徐笆一惊：“那为什么要打吊瓶?”

　　顾冥：“医生说我还有点发烧，打吊瓶比吃药干脆些。”

　　徐笆听完露出恍然神色。

　　顾冥没说的是，他的烧已经反复好几天了。

　　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徐笆向那望去，林渊齐、李迩和宋伊都来了。

　　三人卸下书包。

　　林渊齐把手中的水果和钱递给顾冥，“推你那人的家长让我们送来的。”

　　徐笆：“什么意思？那个人自己怎么没来?”

　　宋伊答道：“他家里一早就订了火车票准备去他妈娘家那边过年，怕赶不上火车票就让我们送过来了。”

　　林渊齐对顾冥说：“老许已经把这事告诉你妈了。”

　　顾冥低下头，视线偏开，落在沾了点血的白色羽绒服袖口上。顾冥动了动手腕，上面的银色手镯滑出袖口，挂着手镯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时，手机响了一下。

　　林渊齐不经意一瞥，屏幕上隐隐约约是一句“18岁生日快乐”，好像是肖柒发的，除此之外就没什么消息了。

　　林渊齐垂眸，顾冥脚前雪白的瓷砖在灯光下隐隐反光，他看着对面罕见没有挽起的裤脚，蔚蓝色牛仔裤角上沾着不显眼的淡淡红点，盖住了半个鞋子。

　　半晌，林渊齐偏开视线。

　　顾冥从医院离开已是傍晚，他趴在林渊齐背上闭眸假寐，胸膛贴着后背，不知那人是否听见胸腔内快速跳动的心脏。

　　顾冥脚腕缠了纱布，走路一瘸一拐，林渊齐主动背他。

　　走了许久，路上无言，腕上铃铛响了一路，一步一响。

　　“顾冥。”林渊齐突然轻声唤他。

　　顾冥眼睛睁开一条缝，却没应答。

　　“生日快乐，”

　　心脏仿佛有片刻凝滞，脑海中霎时闪过一个画面，一名女子倒在血泊中，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顾冥轻轻抿了抿那张毫无血色的唇，呼吸紧了紧，手指下意识轻触腕上的手镯。

　　“想不想要一个男朋友作为礼物 ?”

　　林渊齐嗓音温沉，一句话却消散顾冥脑中所有画面，只剩两颗沸腾的心脏。

　　“小学弟？”

　　林渊齐听背上没有声音，开口询问。顾冥却听出了他温柔声音中的颤抖。

　　良久，风吹过，带着期许，顾冥回道：“好啊。”

　　声音有一点哑，却含着碎星笑意。

本来生日见血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今天似乎也没那么倒霉。

　　他背着他，背着他刚拐的男朋友，身后是暮景残光；夕阳将坠，晚霞斑斓。

　　顾星予冥似盛空，林渊碎梦失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