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好似冥思苦想了许久，肩头上站着的小貂吱哇乱叫，看起来很不安，它挂在小孩脸上，爪子朝前抓啊抓。
温千生看出来，它要去抓小孩手里的玉。不由感叹，这貂怕不是成精了。
“反正，不会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小孩最终回答道，手轻握着那块温润的玉，再次朝温千生递过去。
“你不会亏，真的。”
这次温千生倒没再拒绝。玉是好玉，他当了十几年的温少爷不会看不出来。但它的意味着什么，温千生就不想再次想起了。皇帝送给情人的玉，他娘都不知道收到第几块了，小小年纪的他闻到那股皇帝身上的熏香味道都想作呕，好像是生来的就不喜一般。
握着这块玉，温千生眼色有那么一瞬间沉了下去，短暂的一瞬后又回复了正常。嫌弃地用小绢布裹了起来。
虽然这一切小孩看不到，但在听到他答应的时候，小孩露出了一点鄙夷的眼神。这个眼神是自己被占便宜时的那种微妙表情。然后他拿出来了一张纸，上面列好了各式各样的药名。其中几味还挺珍贵的。
温千生好好收起了纸，他一会得去库存里看一看，别到拿的时候发现不够用。
“我有事出去。”
温千生起身，看了看还在搅拌粥的小孩，道。
“你要不先喝点粥？”
“药呢？”
小孩停了手里的动作。小貂呲牙咧嘴的朝向温千生，好像他说反悔就要冲过去咬他。
温千生本来已经跨出了门槛，听到这话他不禁回头一下，笑说，
“小鬼，你的玉早就给了我，你不怕我出尔反尔，不给你药吗。”
呲牙咧嘴的一只貂先愣住了，他这不会是乌鸦貂吧……
不过小孩的回答让温千生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不怕。”
回答的十分平静，小孩道。
“是因为，我的巫毒娃娃是绿色的吗？”
他笑得似乎带着点玩味。
西陵有巫蛊之术，草扎人偶。会巫术的人会用特殊的稻草，经过特殊的制作方法，贴上符箓的那一刻，会散发出一抹光。常人知晓的，绿光是主善，红光便是主恶。但其他颜色就不由得知了。
小孩也笑了一下，浅浅的。
“不是的。你的娃娃，不是绿色。”
温千生耸耸肩，他也不甚在意。反正他无所谓。小孩信他，那他的计划就可以落实了。
其实，昨晚温千生就察觉到外面有一股子阴森气。闻起来像是巫蛊的味道，特别臭。他也并不想在这种味道下入睡，干脆熬了一整夜，把那个小鬼熬到气息微弱，快死了才出去找人。后来趁小孩昏迷，温千生检查了小孩的身体，才终于找到了臭味来源。是一条子蛊。
无形的丝线另一头，那边连着一个巨大的肉球，它在沙坑里不断扭动。撕咬着刚刚丢下来的新鲜肉块。这是母虫，温千生可以感知那边的母虫似乎过的很快活。可以把蛊虫养这么好，巫族势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是乎，他有个想法。既然去京城混，为次做准备，他要这群巫师，服从于他。
“随意吧，你什么时候要走，再拿药给你也不迟。我在药材隔间那边，有什么事就到这来找我。或者喊我也可以。”
温千生说着，面上露出了一个和善假笑。明知男孩看不见，却也要展出这个表情，就好像是，专门做给某只貂看的。
果不其然，小貂看到了之后便更加急躁了。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问，
“你有名字吗？”
“有。”小孩摇头，想了一下又说，
“我姓秦。”
“这是母亲告诉我的。但她只告诉了我这个。”
“不过，族里的巫婆叫我秦臻。”
温千生敷衍性的嗯了一声，“我叫林大夫。以后也可以直接叫我大夫。”
厨房里静静的，可以听见有动物爬来爬去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有瓷勺撞击碗壁的脆响。
小貂四肢舞动，十分夸张。细看表达的意思好像是，刚刚那个不是好人，他会让你痛苦。
他又圈出一个圆来，指指门外，暴躁地上窜下跳。是玉，他特别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把这么珍贵的物品交出去。
“别舞了，我现在看不见…”
小貂:“……”感情他舞了半天，屁用没有啊！！
“不过，你知道吗，我居然挺喜欢他的，不愧是我的天命！”
被小貂摇脑袋，小孩微微晃了一下。
“你脑子才进水了。”小孩不满的扯了貂尾一下。是的，小貂摇他头确实在表达这层意思。
“我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了，他刚刚欲望很强，估计是在想什么坏事。比如，杀了那群巫婆疯子之类的。”
小孩眨了眨根本看不见的眼睛，不理会小貂在他头上乱爬。
“但我觉得，又没有那么简单。说有趣点吧。”
“他或许要借由我来控制那群疯子也说不定呢。呵呵。”
“他好坏噢！但我喜欢。”小貂听完下面一番话，不知道为什么，由心底生发出的恐惧，害怕小孩说出这句话。
“我很期待。”
小孩安静地看向门外，不聚焦的眼睛反射着雪地里的冷光。
几根稀稀拉拉的树影被凹凸不平的雪堆割裂成了几段，莫名有点荒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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