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寒风过境,呜呜呜地嘶吼着。
温千生的小医馆今天刚添新碳,火焰舔着炉壁,映射在温千生的侧脸上,十分柔和。但种种迹象也表明,温千和的离去好像并没有给他太大的打击。他仅仅17岁的脸上露着不符年龄的镇定和平淡。看起来不正常,却又挺正常的,这位小少爷从13岁开始“自给自足”,他的脾性极好,处世最常的态度就是从容不迫,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关心一样,即使是姐姐,伤神也只持续到了她上马车后的几秒。
问他为什么伤心,他也许会说“呵,我应该还没有那个资格罢。”3年和野猫野狗抢食的经历这样告诉他,伤心是最无用的做法,不如拿把刀,把那野猫野狗脑袋砍下来,再把食物抢回来。毕竟除了那些抓捕逃犯的捕快,没人会过多的关注一个乞丐,他们的资格从没人关注开始就被剥夺了。他们有的时候也许会搭理你,但他们只会笑:看那!那有个傻子。
他静默地坐了很久,指节夹着一支毛笔,慢慢地写着。直到雪停了,晨光熹微,打在这人颤颤的睫毛上。不知几时了。
庭中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般人做不到在院子里看雪看太久,眼睛会生疼。看着一院子的雪,温千生却直直走向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包雪。好像是发觉有人近了,那丛雪抖了抖,突然的,扑出一只小貂来。
温千生伸手一把抓住貂的脖颈,皱起眉。他向雪堆冷声呵道:“不想你貂死,就滚出来。”
像是起了威慑作用,雪丛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没了声响。
温千生顿了顿,确定这人晕过去后,他把人拖了出来。
是个孩子,确实冻晕过去了。小孩脸上的皮肤是青紫色的,冰碴子挂在身上存在的外露毛发上,颇像温千生几天前埋的一个冻死鬼,挺吓人的。他乍一看,都还以为可以不用救了。
温千生找了个还算牢固的笼子,把雪貂关了进去,才把人又拖进医馆。
日上三竿,温千生却又煨了一锅粥。他估摸着,那小孩也该醒了。果不其然,待他回到里屋,小孩已经醒来,现在抱着那个关貂的笼子摆弄,想把貂放出来。听见温千生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笼子护在身后。
小孩身后的房间一团糟,椅子也被碰倒在地上,椅子上的东西滚的满地都是。
这下温千生有点愠怒了,他气自己招来了一只麻烦鬼。
“小鬼,你想要这这只貂?”
温千生依靠在门上,见那小孩靠听声辩位转了一圈,终于面对上自己,再次萌生了一种想法:我当时,为什么要救这个人,这个小瞎子。
说实话,温千生不喜欢被别人白嫖的,他救这个小孩也是有原因。这个冬天雪大,相应的,庭中积雪也十分厚,积的甚至有些结实。方才抓这只貂的时候发现,它帮这个小孩在雪地里打了个洞,小孩才没被冻死的那么快。他原是希望他们可以清扫他的院子来还清药钱,现在见小孩看不到,他就不这么想了。
小孩龇牙咧嘴的对着他,温千生却突感无聊似的耸耸肩,扔给小孩一把钥匙。
“给你。要走就带上它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说完转身就走。
小孩愣了好半天,他笨拙地找到锁孔,放小貂出来。又起身向院子里有声响的地方走去。
小样,还治不好你了。温千生在厨子里熬粥,小孩就在旁边看着,他想说话。
温千生没给他说话的台阶,他盛了一碗粥放在小孩面前。
“饿了就吃吧。”
温千生笑笑,话锋一转。
“吃完了就走的远远的。”
他话里话外都念着叫小孩快走。
这让小孩有点心慌,以前他遇到的人都是叫他不要走,留下来的。这个人怎么会这样?好奇怪?
小孩用勺子挖粥,没有吃一口。温千生就这样盯着他玩勺子玩到粥的热气都不冒。
最后以温千生的提问打断了沉默。
“你想干什么。”
小孩抬头他看向温千生。
“我想要药。”
像是怕温千生不答应,小孩在貂的皮毛下翻出来了一块玉。
“我把这个给你。给我药可以吗。”
是块很漂亮的玉,暖玉生烟,白色里夹着一抹淡淡的红。这是京城特有的玉种。
温千生终于抬眸看清了他的眼睛,是一种浅浅的琥珀色,像那块玉一样,但很透彻,没有聚焦。
他问小孩,
“你知道,这块玉是用来干什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