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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传琴音

坠玉璃流

唐玉醉,在五年前,他曾是京城第一花魁。

  在人心隔肚皮的京城里,谁也不知道谁心里揣着什么想法。京城如此,青楼更加。利益交往很简单,你给钱,我给身,利益以外的东西,抛开身是不可能的。

  但唐玉醉不同,她早期被人捧做花魁,身体上一点代价也没付出,靠的不只是一张皮还是一个背景,总之是个明明白白的“清倌人”。现在会打扮的姑娘多着了,她开的醉玉楼里,只有不逊色于她的姑娘,并没有比她还貌美的。

  但眼前这个人像个咒语,一个眼神便打破了她的底线她房门,闯入了她的心房。像火一样烫的她心里又痛又痒直接留下了疤痕。

  “唐姨——!”

  这下的叫声都快破音,唐玉醉现在才反应过来,温声叫道:“来了!”随后回头跟几个姑娘说:“快把这位姑娘带进房子内,接着把头给梳好。”说完,提起裙子快步走上下去。

  “唐姨,今天怎么这么早开业?”一个打扮清爽的货郎抱着个箱子,向唐玉醉露出整齐的白牙。

  唐玉醉清点着货物,笑着回她:“没,昨晚凌晨捡了个丫头回来,是个好苗子,美的那叫一个倾国倾城,小骆驼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呀?”

  那个被唤为小骆驼的货郎便笑着答道:“我也没什么啊,只是听说远山寺庙丢了个人,我那老板正跟那寺庙有点关系,非要我去看看。”

  “唐姨,我先走啦!”货郎倒也不好奇那倾国倾城的美人到底什么样,可能觉得唐玉醉在夸大事实,好诱骗他去楼里给钱瞧瞧,便一声不吭地放下东西走人了。

  唐玉最便把东西摆进楼里,招呼几个姑娘摆好,一边走一边想:那丫头该叫什么名啊……

  她小时也没读过几年书,只认点字,其他全学女红去了,想了半天,她觉得只有两个字最贴切。

  琉璃。

  洁白如月,净如琉璃。

  于是他迈开门槛,打开房间里的帘子,眼前收拾的花容月貌的人正是原来的疯丫头,唐玉醉坐在他边上,问:“你……叫琉璃好吗?”

  “是妈妈救了我,我定听妈妈的。”

  唐玉醉原以为她声音很娇弱,没想到有了水分后如此爽朗动听,既是豪迈,又是华贵。

  “谁要你喊我妈妈的?”唐玉醉问。

  “那些女生说的。”

“ 你傻,”唐玉醉虽然在骂人,但是声音却很温柔,“他们今年才十四五岁,我今年二二了,你我就差五岁,我叫你女儿?”

  丫头不答。

  “罢了,你以后便叫琉璃了,我教你弹琴可好?”

  “好。”琉璃轻轻一叹,起身跟着她走了。

  青楼外,一群姑娘簇拥在一起,迎男人过来。

  青楼内,一对女孩相坐在一起,听琴音相鸣。

  唐玉醉手把手的教琉璃弹曲子,她的手覆着琉璃的手,教着他一步步的拨弦,认谱,哼曲,还试着教了她几个字。

  唐玉醉在她耳边叮咛着、嘱咐着、夸赞着、教导着、陪伴着。

  琉璃突然就不想结束这一曲了,就让琴声一直弹下去吧,音乐别停止了,让她的声音别不见,这样应该就能和一个温柔到昏过了头的大姐姐一直在一起了。哪怕天黑了手累了,只要琴声不停,仿佛她都不会走。因为……自己真的没有过这个待遇,也没人带过自己这么好。

  所以琉璃她不禁想奢求一下……如果琴声不停,她能别走吗?我……我会忍不住又想起你的声音,我会忍不住去找你的。

  她的人生中好像只有过两种情绪:绝望和无助。她承受过太多次了,以至于她都快适应了。可是有一天,一缕春风吹进了极寒之地,一片花瓣被吹了过来——春天自己来找她了。

  她愣在原地,习惯了寒霜的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做了,就像筋疲力尽的人在坐下的第一刻不是感到舒适,而是一种散架的感觉。

  她就这样错愕的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只希望这股温柔的春风不要离去。

  这种情感不知道是什么,明明没有任何话题可以聊,但就是不愿意让对方离去,好像有个东西在身边就不会孤单似的。

  这可能是琉璃的自心作祟,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太久没有等到那个待她好的人了,现在哪怕遇到了一个和她没有任何共鸣的人,她也觉得,只要不欺负她,就是好人。

  “你……在发呆吗?”她的耳边又传来一阵轻语声。

  琉璃探头看了看唐玉醉,摇了摇头,没吭声。而是转过头来,对着琴。

  她的视线突然就变得模糊不清了,眼瞳被一些淡淡的咸水遮住了,像有雾霾在眼前,什么也看不清。

  她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而哭。

  喜极而泣?痛悔肝肠?伤心欲绝?

  不,这些都不是。

  可能是因为,当春风吹进了自己的骨子里,她才后知后觉,原来冬天那样冷,原来风也能够温柔;所以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遇见她呀?为什么春风来得那样迟啊?为什么上帝不能让我们相遇的早点呢?

  可是这些都不能解答。

  这些话她多想说呀,可这个可怜的孩子才刚离开冬天呢,以为自己还落不了春风的眼,以为自己还只配跟着春风,在他身边做一片小花瓣,这都算奢求了,已经要知足了。

  可是这片小花瓣万万没想到,自己呀,其实是春风的掌上之宝。

  我愿意一切之物换你春风一刮,愿早日赴地,愿年少穷苦;只希望能早点见到你,见到春风,见到雨露,见到真正爱惜自己的人,见到我不曾知道的你。哪怕你我素不相识,但只凭你那春风一刮,我都会快速奔向你。

  只为了,多见到你一点。

  相忆今如此,相思深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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