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榜
昨日,皇榜一放出来,“张九龄”和“王九龙”的名字便在大街小巷各处流传。
这便是今年的文状元和武状元。
说起来这两个人,那边真的算得上是才貌双绝。
文状元张九龄,巴蜀人,三岁诵诗五岁提笔,字体苍穹有力,文章深刻见血。不到十六便在乡里传出了名声。
武状元王九龙,河南人,三把刀四方鼎,千斤难屈。进精各方武学,贯通百家精髓。
当日,骑着高头大马的二人意气风发,长安街一片叫好声。
2.论道
虽然两位状元一文一武,一中原一巴蜀,却是早就相识。
那日天降大雨,两位进京赶考的学子在机缘巧合之下住进了同一处道观。
道观人烟稀少,只有结满蛛网的墙壁和散乱的供案。
先到这里的是王九龙。
进来便撞上了门框上的蛛网,接着又被混浊的空气呛到咳嗽,摸索了半天才看清里面的构造。
接着是张九龄。
“这里有人吗?”他看到这里有烛光,便上前一问。
其实张九龄心里也犯怵,他不知道这荒山野岭里的道观,里面住的是人还是鬼。
“有有有!”王九龙赶忙喊到。
在这地方,能多一个人陪着就多一个人。
从神像后面,一个八尺多高的“玉面书生”走了出了。
“敢问兄台是在这里常住吗?”
“不是不是,我就是一个进京赶考的,结果碰上今天大雨,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
“那赶巧了,我也是进京赶考的,不知您是?”
“我就是一介匹夫,力气大点会个拳脚功夫。”
看着眼前长的白白净净的人说自己是习武之人,张九龄傻了眼。
“您呢?也是练武的?”
“不不不,我是一个书生,父亲是个私塾里教书的,我就跟着学了七八年。”
两人聊了几句,倒也是驱散了住在这破旧道观的恐惧。
“今日与君一见,相谈甚欢,不知可否再论一道?”
聊到三更半夜,两人仍无困意。
“请。”
“何为文治?”
“仁义礼智信为主,王道为辅,即可教化人心,兵不血刃而治天下太平。”
“何为武治?”
“兵法为主,兵刃为辅,即是手握长枪也善用谋略,铁骑踏破敌营而天下归顺。”
“以文而论,定法度而造福社稷江山。”
“以武示强,平边塞而安定黎民百姓。”
“王兄说的确实有理。”
“还有一句。”
“讲。”
“既可兵不血刃又何须壮士埋骨,未有将领驰骋何来此苦读诗书!”
“好!”
确实如此,历朝历代开宗立祖的皇帝,总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说到此处,两人了无困意,从诗书礼易聊到奇门遁甲,从刀枪斧钺聊到笔墨纸砚。
次日天光大亮,两人结伴而行,踏上通往长安的大道。
3.夜宴
新状元登榜,最郑重的庆祝便是两位主考官的宴请了。
不知道从哪次开始,两位主考官就开始宴请两位自己选出来的青年才俊,说些劝诫也好鼓励也罢的话语,教导他们要为国效力,膏泽斯民。
当天,两位新状元穿着一身皇帝赏赐的官服,一同来到酒楼。
往年来说,两位状元大都是不熟悉的,甚至只能知道彼此的姓名。今年,这两位不仅认识,还在那算得上一见如故的夜晚里认定彼此为知音。
“欧阳大人,李大人。”二人客气地给两位主考官见礼。
“你们两个,可是认识?”
“不瞒您二位啊,我们两个是在进京赶考的路上碰见的,一路上也聊了不少,已经很熟悉了。”
“那好啊,你们二人,可有什么问题吗?”
见两人疑惑,欧阳大人接着说道:“张状元,我是个文官,你要是对未来的仕途有什么展望,可以来问问我。今天这场宴会啊,主要就是带你们熟悉一下我朝的管理制度,了解自己以后在哪个位置该干什么,能更好的适应职位。”
“在下斗胆一问,若是入朝为官,能是个什么品级?”张九龄也是真的好奇,毫不避讳地问了出来。
“哈哈哈,看来今年的这位状元是个爽快的人,不错,比那些拐弯抹角人强多了。”作为将军的李大人,自然喜欢这种直接的人。
“你放心,皇帝自有定夺,再怎么也会是个从六品的。”
“那我呢?是即刻启程去边境吗?”王九龙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去边境,在京城里不好吗?我记得你是中原人,在这里待着离家乡还近。”
“近两年边境频频发生战事,而且我听说边军的作战能力强,就想去和诸位将士切磋一番。”
“嗯,这个孩子也对我的性子。这样的话,过两天我就给皇上讨你过来到第八营来,我们戍守在长城,是作战能力最强的一支队伍。就是一点,你到别人的军营里可能是个副将,到我这可就得是个小兵了。”
“真的吗?我可以跟在您的麾下吗?不瞒二位,我十分敬佩李将军,一直就想进入第八营。我不在乎什么地位,我只在乎我能杀多少敌人。”王九龙说的真挚。
看着自己选出来的人,自然是越看越满意。
“张状元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我和王兄差不多,我来自巴蜀之地,那里算得上是穷山恶水了,道路艰险不易与外面交通,为的就是能让每一个地方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让孩子有书读。”
两位大人相视一笑,“看来,今年咱们两个算是有功啦。”
4.战事
边关吃紧。
这边关不平已经有些时日了,皇帝迟迟没派兵支援,每天接到的战报都是告急的。
王九龙所在的第八营,就是这场战争的主力。
长城以南,是百姓的安居乐业;长城以北,是匈奴的凶残暴虐。
入伍半年,王九龙的身上就多了大大小小十三道疤痕,最凶险的一处差点废了他半条胳膊。
也就是凭着这股不怕死的精神,他也成为了一名副将。握着中状元时皇帝赏赐的银枪,带着一支二百人的队伍取了敌军将领的首级。
而张九龄,面对繁杂的事务,零碎的文书,完全没有自己开始想的那般。
没有推广教育的机会,没有轻徭减税的政令,靡靡于勾心斗角的应酬中。
他现在挺羡慕王九龙的。
自从离开京城之后,他也给王九龙写了几封信,也不知道王九龙收到了没有,因为王九龙的来信总是聊些长城内外的风景,全然忽略了自己问他的战争情况。
确实,这边讯息闭塞,十封书信能收到两三封就是万幸了,更不要提这段时间还到处转移阵地,王九龙也就收到了四封来自张九龄的书信。
信中除了对官场生活的感慨,就是问他有没有什么功勋,身上受没受伤。王九龙不会安慰别人,只能一个劲儿的给张九龄介绍不一样的东西让他暂时忘记琐事。至于功勋和伤情,王九龙只是告诉他自己已经是副将了。但是觉得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他也不愿意让张九龄知道了还要担心,就故意没告诉他。
这日上朝。
“皇上,近日边关频频告急,臣以为应派兵支援!”
“欧阳大人,那你以为该派哪支部队?是尚未成型的火器营还是在岭南镇压叛乱的第七营?还有第四营,他们在西边边境震慑着呢。”皇帝也不说同意,只是淡淡地问他。
“这三营虽然不能动,但是我朝还有一支精锐,恳请皇上能下令,让此支队伍出征。”
这支队伍,是个禁忌。
皇帝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他是篡了自己兄长的位,才坐在了龙椅上。
这支队伍是他兄长一手打造的。军队里的士兵都是从各大营里挑出来的,三万人选三百,这支不到两千人部队,是最顶级的强悍之师。
自从这位皇帝登基,便荒废了这支军队,只是拨点军饷,其余的不闻不问。
朝堂上其他的臣子都在沉思,想着是附和还是继续沉默。
“欧阳大人,这也就两千人,如何能扭转局势?”另一位官员问到,显然是不赞同。
“就是,却不说这支部队背主有罪,就是这两三年过去了,还不一定还剩多少人、战力保存几分了。”
“欧阳大人,你的这个想法着实不错,兵部立即去查看核实他们的情况,如果人数超过一千,就整顿出发。”皇帝眯了眯眼,像是有什么打算一般。
这样一来,既增援了边境,也可以借外贼之手除掉这支身份尴尬的队伍,一举两得。
5.死守
皇帝不拨粮草与军饷,新到的增援部队虽然强悍,但是也没撑住一个月。
“报!李将军身受重伤,请求加兵。”
张九龄心里一惊,落下的棋子白白地送了个劫材。
看着前线的战报,皇帝就知道自己心想事成了。
但是,他可不想打败仗啊。
“整顿火器营,宋将军带兵。”到了这种境况下,他还没忘了下棋。
对面的张九龄看着晶莹剔透的棋子落下,角地已失,边地也不稳,方知自己已经输了。
“还是皇上厉害,臣甘拜下风。”
“行了,小状元,你要多练练,还是不稳当啊。”也不知道说的是棋艺还是心性。
张九龄怎么会知道,火器营本来就已经建设完备,立即就能出征长城。他只以为真的如同那日朝堂上所说,国家军队已经抽不出来人了。
但是,再怎么快也赶不上正在进行的这场战役了。
王九龙正挥着军旗站在烽火台上,大声的喊着,告诉将士们不要后退,再退就会阵地不保。
长城脚下已经一片尸骨,有敌方的也有己方的。
李将军还在修养,暂时不能披甲上阵,几位副将死守长城,等待着火器营的到来。
一旦火器营到了,长城架上大炮,任凭他匈奴是再厉害,也不得不乖乖认输。
一天,两天,三天…………
这大概是最艰难的时候了。
匈奴的进攻一波接着一波,毫无顾忌的直攻长城。
这一熬,熬走了将士们的志气,晒干了城墙上的鲜血。
每次休息结束,都是靠着盔甲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立,战争抽干了他们的血液,却也打磨了那一身傲骨。
但是,背后即是万家灯火,哪怕只有一个人,战旗也决不能倒下。
皇帝赏赐的盔甲上已沾满血迹,王九龙终于看到了骑着马奔驰而来的火器营。
火器营共三万人,但是有十八门大炮。
这些死守的将士们终于可以松弛筋骨,好好的喘一口气。
正如预料之中的那样,架上大炮,抱头鼠窜的变成了匈奴。
这是开战以来久违的捷报。
凭借着这些火器,匈奴请降!
这个消息传来时,皇帝对面坐着的还是张九龄。
这次,张九龄可未慌乱,从容淡定地落下一子,截断了皇帝的进攻。
皇帝也不急,补上一子稳固形势,接着就开始大肆进攻。
这路数,凶猛如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