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代号
钟过了十二点，外面风声小了许多，乌鸦的叫声响起来。Margot正准备上床，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黑泽阵走进来，空气中弥漫起血腥味。
“那只该死的老鼠就不应该回头。”黑泽把风衣脱下来，拿出药箱，Margot看见他肩膀和手臂上都是渗血的绷带和伤口。
“所以呢？他一回头你就被整得这么狼狈？”Margot给黑泽倒了一杯白兰地镇静，他正在处理身上的伤口。
“如果不回头，还不至于掉进炼油桶，炸得像养殖场的速成鸡。”黑泽的嘴角勾出一抹得意而残忍的邪笑。
油炸，很恶心的处理方法。虽然看起来黑泽不是有意这么做，但他貌似乐在其中。
“Vermouth来找过你。”Margot给黑泽递了一只七星香烟，被他拒绝。“她有什么事？”
“约你明天下午酒吧见。”
“下午没空，还安排了一只老鼠。”黑泽给自己换了绷带，喝了几口白兰地。垃圾桶里全是混乱的带血的绷带，还有死皮腐肉，边上是缠着绷带喝酒的银发杀手，这个画面颇有暴力美学的味道。
Margot记得黑泽这几天都在处理老鼠，几乎全是基层的老鼠，都死在他的伯莱塔下。黑泽对卧底和叛徒的态度说不上遇见眼中钉肉中刺，但对徒增负担还分流任务预算的老鼠，组织里只要不是卧底都深恶痛绝。
“那改成晚上，我现在打扰她的好梦。”Margot拿起电话拨号，听筒对着黑泽，然后听见“嘟——”一声，对面挂机了。
“很好，Vermouth挂了。”Margot耸耸肩，黑泽听不下去她的废话，一把抢过手机，伤口因为动作过于剧烈被撕裂开，染红一片绷带，他也没管这些，单手给Vermouth发邮件。
“对了，T.B.的叛徒我下午解决了，尸体沉在东京湾北边工地的水泥地里。”Margot在黑泽重新止血上药时给自己点了一只细烟，火光燃起，黑泽缠绷带的手停了一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自顾自地感叹：“真可怜，为了儿子不得不任人摆布。”她的眉间好像染上一丝哀伤。
就在黑泽刚想开口嘲讽她时，她把烟掐灭，补上一句：“于是我送他的宝贝儿子去地狱陪他啦。”
黑泽知道Margot又在说她没意思的经历。或许是炫耀自己的残忍无情，亦或者表面自己不是组织里混吃等死的米虫。他只觉得这个女人说话无聊透顶，突然他意识到什么。
“你杀的T.B.，是大冈裕达？”
“对，”Margot把洗过的头发向后一撩，架着腿在沙发上坐下，脸上渗出不明意味的笑容。
黑泽看着她的脸，有一瞬间想一巴掌呼上去，又想到自己现在负伤打不赢她，只能忍住冲动的怒火。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做噩梦的。”Margot拿起酒杯，饮尽黑泽剩下的白兰地。转身倒了一杯杜松子酒。“第一，是我提前杀了你要杀的人。第二，因为那人死早了间接导致了你现在的负伤。第三，我是故意的。”
Margot的脸靠近黑泽，两人四目相对。黑泽眼神是肉眼可见的暴怒，他想掏枪却发现伯莱塔不在身边，于是他伸手掐住Margot的脖颈。
“明晚你会很愉悦。”Margot掐住黑泽掐她脖子的手，“我保证。”她用另一只手拿起装杜松子酒的杯子在黑泽面前抿了一口酒，然后她带着杜松子酒味的吻凑近黑泽的嘴唇。
黑泽阵觉得，如果Margot说的“愉悦”是邀约，那她可真的恶心透了。然而他还是回应了Margot的吻，他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让他失望的是，缠绵的吻还未将空气点燃，Margot就起身回到了房间。
黑泽阵其实存有疑惑，据他所知知道波特和大冈裕达有问题的人只有他和Vermouth，Vermouth是秘密主义者嘴很严。而Margot能发现大冈裕达并这么快下手，黑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的行为泄露了消息。
要是时间重来，他在这个时候多知道一点有关组织前一辈成员的关系，他绝对不会把自己搅进局。
——
“大冈裕达，”Hunter或者说现在是Hennessey把照片推给对面的Margot，端起桌上的黑咖啡。
“获得代号的优待么，情报这么灵通。”Margot把照片放进手包，东京机场的咖啡厅里，他们表现的像极了一对情侣。虽然是上午，出于安全考虑，他们说的是俄语，反正两人是欧亚混血。
“说到代号，黑泽不也快了吗？”Hennessey招呼侍者添了一杯咖啡，“如果顺着你的计划。”
“是Vermouth的计划，”Margot纠正道，“当然让黑泽阵捡了时间上的便宜，他最近搞死了那么多卧底，距离拿到代号也快了。”
Hennessey没说话，把下巴放在交叉的手背上“没有什么异常？”
“Rum貌似想和黑泽接触，然后因为任务安排冲突没见到他。”
“果然，”Hennessey把手放下，喝了一半咖啡，从他们见面到现在，他的表情都看不出太大波动。
“你觉得黑泽会是什么代号？”Margot抚摸着自己的绯色美甲，“我本来以为你会继承他的代号。”
Hennessey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8岁以后他和Margot就只把那两个人称为“他”和“她”。
“Auchentoshan不适合我。”Hennessey看向窗外，一对夫妻领着儿女路过窗口，“何况她还生死未卜不是吗？”
“的确，”Margot有一瞬间回忆起那股温暖的血腥味，当她发觉自己走神刚想道歉时，她看见了Hennessey脸上和她一模一样的神情。
“不重要了，”Hennessey杯里的咖啡见底，他习惯性的往杯底垫了一张钞票当小费，“半年内你的代号没问题。”
“借你吉言”Margot把杯沿上的口红痕迹擦掉，换了英文向Hennessey道别，Hennessey秉承他绅士的风度送她离开，分开前他对她耳语，Margot应付了一声，把衣领拉高遮住了锁骨下的痕迹。
“还有，说真的，我以为你们彻底分手了。”Margot看向Hennessey的眼睛，“她昨天还向我问你近况。”
“她说不接受异地恋。”Hennessey看了一眼手机，回避了Margot的眼神，“理由很烂，不过她一个军火商能有感情就不错了。”
“至少她人不错，能继续做朋友，总的来说。”Margot转身招手离开。
——
“Margot，”Margot接起电话，给自己倒了一杯美式，“小日子过的不错？”
“想问我日本市场？我以为你对欧洲更感兴趣。”
“Hunter跟你说了？”Helen踢了一脚碍路的废枪管，打手势适应手下人把货装车。她给自己点了只烟，干脆利落地爬上车。
“差不多，你在美墨边界还是美加边境？”
“墨西哥，”Helen适应手下踩油门，“他应该也说了我和他分手的原因。”
“嗯？”Margot皱眉“他可没说这个。”她思索了一下，“你们谁甩的谁？”
“我说不喜欢异地，”Helen把烟缓缓吐出，检查了一下其他黑帮的位置“Vermouth找我了。”
“她找你干嘛？”
“别那么警觉，她希望我加入你们组织。”Helen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然后我跑了，还打伤了她手下几个人。”
“我哥还挺冤枉。”Margot把咖啡杯放进水槽，感慨Vermouth和Helen两人的不加考虑。“都是替人办事，你们三个就不能好好坐下喝杯红茶吗？”
“就凭你们组织的行事风格，我差点没的跑。”Helen把烟头掐灭，“她开出的待遇不错，但不代表我喜欢给别人当枪。”
“你性格我知道，最后还得让我去和Vermouth交涉，”Margot记得Vermouth最近在东京，“所以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想知道什么？”
“Hunter最近怎么样？”Helen把烟头扔出车窗，关上玻璃。
她觉得这话说出来让她舌头有点不适应。
“他挺喜欢英国的红茶。”Margot有点想笑，又没那么笑得出来，最终挑了挑眉。
“上次的狙我已经改装好给你寄过去了，东京机场查收一下。”Helen换了个话题。
“你居然用飞机运？”Margot眉头一皱，她没想到Helen在东京机场还有人。
“你的东西，我怎么能用破船捎呢？”Helen肆意轻笑一声挂断电话。
Margot叹气，把取货和见Vermouth提上日程。
——
压根不用Margot去找，Vermouth就主动来见她了。在她离开工地去超市买了一袋食材回来的时候，Vermouth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罐装乌龙茶。看见她回来，Vermouth慢悠悠的把易拉罐放下，手托着尖尖的下巴“怎么像个日本家庭主妇一样，Little kitty？”
“因为Helen来找我？”Margot没多看她，把食材提进厨房放好。
“不是什么大事，组织还有几批货在她的线上，所以暂时没有为难她的必要。”Vermouth起身走进厨房，一只白皙的手搭在Margot的肩上“你把大冈裕达解决了？”
“与你的计划不符吗？”Margot切了一块苹果递到Vermouth嘴边。
Vermouth没张嘴，用另一只手接住苹果，“死早了一点，现在黑泽阵那边会比较尴尬。”
“无所谓，死不了，他快拿到代号了。”Margot啃着剩下的大半个苹果。
虽然是“BOSS宠爱的女人”，Vermouth仍然需要可靠的同伴。Rum最近在寻找新的亲信，又对Hennessey有所打压，黑泽阵无非成了“抢手货”。Vermouth不想得罪Rum，也就不能明着交好Hennessey和Margot。出于Rum不知道Helen和Hennessey的关系，如果Vermouth能交好Helen让她加入组织，一方面能向BOSS邀功，另一方面又收获了同伙，还方便暗中示好Hennessey和Margot，简直一举三得。
于是Vermouth通过牺牲几个安全屋的位置引出了卧底波特和他的下线大冈裕达，进行这一切借用了Hennessey在日本的人和安全屋，大冈裕达也是Hennessey拜托Margot解决的，因为Vermouth不想过多参与行动让Rum对她起疑心。
只要黑泽阵不是个固执于证明自己的蠢货，他不会拒绝在别人的帮助下杀死一个有代号卧底加快自己获得代号的进程，而Vermouth清楚黑泽阵不会放着捷径不走。
可惜Helen那边先出了岔子，差点Vermouth害得和Hennessey起隔阂。好在Hennessey和Helen都不是什么纠缠于情感的人，Hennessey还是同意了帮Vermouth办事，毕竟这样的话黑泽阵暂时不会站队Rum。
于是Vermouth透露给了黑泽阵波特是卧底，顺便为了斩草除根不给日本公安留一点消息，计划了把大冈裕达一起办掉。只是Vermouth没想到Margot下手这么快，而黑泽阵也通过波特查出了大冈裕达，并把他排在了暗杀名单上波特的后面。
现在大冈裕达的死预告了波特会预感自己身份暴露，警觉性直线提升。黑泽阵的灭鼠行为注定要经历一些麻烦。
“你要等黑泽阵回来吗？”Margot把苹果啃得只剩果核，“估计满身狼狈，他要知道是我干的，绝对给我记上一笔。”
“你会怕这个？”Vermouth咬了一口苹果，“算了，你让他明天下午来酒吧找我。”
“下午喝酒？”
“调马丁尼。”Vermouth笑容狡黠。
“BOSS告诉你了，预备给黑泽的代号？”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Margot点头赞同，双手交叉斜靠在墙上，眯起双眼看向Vermouth，挑了挑眉。
Vermouth识趣，挑眉回应，准备离开。走前路过Margot时，她伸手掰过Margot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忽略Margot翻的白眼，她笑吟吟的换上高跟鞋推门离开。
——
不出所料，傍晚Margot收到了组织传来的简讯，要他们搬去高级陈设的安全屋，而她依旧和黑泽一起行动。
门推开，Margot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看向走进来的男人，她嘴角渗出微笑。
“欢迎回来，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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