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故事初始
东京街头人来人往,倾盆大雨让奔走的人们黏着进入黑夜,像混沌的波浪来回翻涌。Margot在一家居酒屋的屋檐下斜倚等人,背后是日本男人喝醉的影子和女招待的欢声笑语。她在浏览这段时间当地的新闻,手机屏幕的荧光照在她脸上。
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银发男人走过来,向她打了个过去的手势,她直径走过去,两个人都没有打伞。
“拿到钥匙了?”她把黑色的发丝撩到耳后,盘起来的头发吸满了雨水让她的头变得很重。
“你真该一个人露宿街头。”男人的银发被雨水浸湿后,因为她手机屏幕的荧光格外丝滑发亮。
这个姓黑泽的没一句好话。从昨天见面起她就有预感,而现在她迫不及待地下了定义。
从来不指望组织给新手多好的待遇,尤其在东京这种哪怕市郊都寸土寸金的地方。四十平不到居然有一厨一卫,一室一厅,甚至阳台。男人在阳台上抽七星香烟,烟灰直接落在楼下——幸好楼下没住人,Margot怀念死纽约市郊的老旧别墅了。
“一张床?”她掸了掸床沿上的灰,走出来询问。
“一人一半。”黑泽把烟掐灭,打量着公寓的设备,他觉得只欠一个烟灰缸。“还有,Margot,你的日语发音烂透了。”
Margot 是Margaret的简称,除了撞酒名外,她是真觉得这个名字老里老气,所以一直对外称自己Margot。
“而你甚至不敢说英语。”她嘲讽着走进锈迹斑斑的卫生间,淋浴的花洒很破旧,塑料水管也明显老化,好在水是温的。
从她洗澡到钻进被窝这段时间,黑泽一直在阳台上抽烟,七星香烟,他好像只抽这个牌子。
黑泽透过玻璃的倒影看见Margot上床休息,想到欧亚混血的样貌和她老太太的名字,嗤笑一声。他把掐灭的烟头扔在阳台上,脱下风衣和帽子压在被子上背对她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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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少任务的同居生活极其平淡。通常Margot做饭,黑泽清理,两人洗各自的衣服。Margot不是没试着让黑泽做饭,但他的厨艺和他的英文发音不分伯仲。Margot庆幸这家伙有洁癖。
作为没有代号的新手,她真心希望组织的任务快点下发。她从小在组织长大,听说这个姓黑泽的也是。从美国飞来日本前,她哥哥Hunter帮她查了消息,关于黑泽阵的信息不多,显然被组织刻意掩盖过——代号成员后备人选应有的待遇,就像她和Hunter一样。
“21岁……和Vermouth有过短期暧昧,”Hunter慢悠悠地把笔记本上的内容念出来。有趣的八卦,他想。
“看来Vermouth一把我甩开就迫不及待地去撩猫逗狗,”她喝着咖啡,默默计算着Vermouth借着老带新的两年把自己耍过多少次,那个号称千面魔女的秘密主义者真是十足的恶趣味。
“而你今年20岁,母胎单身。”Hunter保证自己实话实说。
……Margot只记得那是和平的一天。
而现在,在她刚说完“咱们真应该易容”并收获了来自银发男人不屑的嘲讽后,她毫不犹豫的提到了Vermouth。
“我还以为男//公//关会向我隆重介绍一下他的明星客户,或者——启蒙老师。”
Margot觉得讽刺他做ya的感觉真好,要是没有后续因为在厨房打架把铁锅砸烂这事就更完美了。她一边收拾一边想——她这几天为什么总在打架?
——
“有任务,”Margot把邮件加密发给黑泽阵,自己数着Glock//17里的子弹,“我投//毒和销毁证据,你去解决保镖和监控。”
“你在教我做事?”黑泽表情阴谲,伯//莱//塔上膛时枪口正对着Margot,这Margot很不爽,但尽管她看见了也没有偏一下头。
“或者你可以穿着性//感晚礼服去和目标喝交杯酒。”Margot检查着黑//市上买来的仿真便宜货,“不错,XXS码,你绝对穿得下。”
“恶心。”
黑泽的态度一如既往。但Margot没有在乎这个,她正在脑补黑泽阵穿着女装的样子。
真不正经,她承认。
投//毒比Margot想象中轻松多了,她轻松把议员引入包厢,给他灌了不少烈性酒,看得出来这种事发生不止一次,自始至终保镖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喝醉的老男人晕晕乎乎,像一滩烂泥一样,此时正在包厢的华贵地毯上翻滚,名贵的定制西装沾满了酒与地毯摩擦,Margot觉得如果自己再晚一点下手,老酒鬼能与地毯擦出火花。
包厢外面的打斗声不大,里面几乎听不见,黑泽阵的动作从来干脆利落,Margot抽空看了一眼手机监控,他们来去必经之路上的摄像头都保持在无人画面,除了包厢外面正对着黑泽的一个,像是耀武扬威一样,黑泽挑衅地看了一眼镜头,脚下几/具//尸//体背后的血汩汩流出。
其实这与Margot想象中不一样,她和黑泽相处了一段时间,在她的认知里黑泽喜欢从头部下手,当然这也不重要。她又娇笑着喂了老男人一杯烈性酒,然后看着他抽搐着干呕,最后一动不动。
毒//药半个小时内会自动消解,警方只能尸检出酒精中毒。然后,议员长期/ke/药的事情就会因为尸检败露,进而可以影响他亲戚上司的选举,此外她再用刚刚录的的瞳纹黑入议员的电脑,销毁有关组织洗//钱的证据——这就是组织的目的。
Margot提前查清楚了这个包厢可以直接通往安全出口和地下停车场。她打开门,示意黑泽把四个保镖的尸/体拖进去,她处理了自己的唾液和保镖的血/迹,避免过于暴露使警方来得太早。
“你为什么不对着头动手?”Margot和黑泽一起离开路过尸//体时问道。
“那些自以为摸透了旁人的蠢货往往会死的莫名其妙。”黑泽的语气略带嘲讽,但看着她的眼神难以捉摸。虽然Margot不喜欢,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句明智的话。
——
回去的路上,黑泽阵看着Margot披上提前准备好的大衣,回味着自己方才对她说的话。黑泽一开始觉得Margot是个典型的组织里的女人——拈轻怕重,矫揉造作,尖酸刻薄,自持清高。同居后,他又诧异地发现Margot是个做一切行为像吃饭睡觉一样理所当然的女人——一个刀尖//嗜//血的杀//手,在雨季悠闲地逛博物馆,在图书馆一泡就是一整天,对烹饪有超乎寻常的热衷,嗜咖啡的程度不亚于巴尔扎克。黑泽阵难以把Margot同“从小在组织长大”几个字联系在一起,而事实确实是如此。
就像现在回到公寓,Margot斜卧在短小又起毛边的沙发上看书。她看的又是她读过无数遍的《霍乱时期的爱情》,黑泽以为她会更喜欢《白夜行》。
外面又下起了雨,屋内潮湿而闷热,黑泽烦躁地把风衣脱下丢在沙发的另一头,风衣压住了Margot赤着的双脚,而她看都不看黑泽一眼。
阳台上,新买的烟灰缸被装满,黑泽收到了组织的短信,任务完成得不错。他从阳台出来,没有茶几,他把手机扔在饭桌上,然后给自己找了瓶杜松子酒。
“留一杯给我。”Margot翻动书页,不抬头地说。
黑泽紧盯着她,他终于明确地知道自己从上车到现在到底是想做什么。
感觉到男人的靠近,Margot把书一合,放在黑泽的风衣上,一条腿抬起,足/尖/抵着黑泽的前胸“你喝多了?”
黑泽的手抓住Margot的脚腕,把她的腿//拉开,他手上的茧子很多,Margot感觉得到自己的脚腕被抓得很紧,然后那条腿被男人环在他身后。
在被Margot用另一条腿狠狠踢了一下肩膀后,黑泽上手摁住她的大//腿,问她:“要我给你时间挣扎一下?”他的烟嗓听起来很性感,但Margot不喜欢他的语气。
“我只能说——你会失望。”Margot用双臂勾住黑泽的脖子,胸口紧贴着他,在吻他的唇前说。
室内随着两人的体温升温,汗水渗入沙发,留下斑斑痕迹。《霍乱时期的爱情》从黑泽的风衣上滑落到地板上,两人也滚到地板上……
——
第二天Margot在床上醒来。她去卫生间时路过沙发上看书的黑泽,出乎意料的,黑泽正在看的是她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在Margot关上卫生间的门时,黑泽阵已经看到小说的末尾。在“船长问他们要这样来来回回到什么时候,阿里萨说一生一世”后,他合上书。
黑泽阵不可能成为阿里萨,因为他不会有费尔明娜·达萨。他觉得Margot或许会成为安德雷娅·瓦隆或者莱昂娜·卡西尼亚,但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