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隔了十几步的另一桌，假意围观了会儿打十五胡，手里那张成色不同的幺五红点早已悄无声息还了回去，他抬头环顾二楼——人不见了。
想着不过是自己跑去野了，他倒也没太在意，闲逛半天还没碰见后，心里疑惑起来，登上高楼鸟瞰，纷乱人群里那简直是如水滴入汪洋，不知去向。
出了堂子，望着繁华街景，灰太狼摸向腰间——空空荡荡的，罗盘没了。
妈的，终日打雁如今叫雁啄了眼，他情知并非丢在赌坊，急匆匆沿着来路折返，只顾自己一门心思，不想撞到了人，连忙低头道歉。
身上挂满瑰异串珠的少女却问道：“先生找人哪？”
江湖骗子到自己面前班门弄斧了，他不置可否。
“怎么不用罗盘呢？”
他停下回转脚步——要么是这小妞偷的，要么她真的有点门道。
“我给先生卜一卦？不收钱的。”
三枚铜锱抛掷六次，她也不记正反卦象，“坎四离七，师六履一，再踏明夷。”随意一指道：“往那走。”
夏日气息炎热，雪库早开了封，每天川流不息地送到各家府上和集市上，在一处糖水摊子前驻足，豆米茨宝膏烧白果摆得琳琅满目，鲜少吃甜品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要一碗酥山。”忽然又反悔道：“算了。”
背后响起柔柔的笑：“为什么不买了？我想吃。”
他身子一僵，想着真是碰上赛半仙了。
喜羊羊就站在五步开外，他却迟迟没有回头，像从喧哗街市劈出来这一方天地，来往行人皆是背景，时光都悄然停止，还是小贩率先打破静寂：“两位是要还是不要啊？”
“要，就要一碗。”少年上前要求现做，转头催促：“付钱啊。”
小贩熟练地把时下草果在冰水里一激，研成粉末，兑上糖浆调好，往雪酪上一浇，灰太狼给了钱后便端起碗，两人并肩往无人处走去。
酥山递到对方手里，他状似无意地问：“去哪了你？”
“给你机会走了，可真是笨哪。”喜羊羊幽幽叹气，剜下一勺，停在唇边也不往里送：“我知道你嫌我缠着你烦，反正给我送到了也是仁至义尽。”
眼见着汁水要滴下来，狼凑过来含住汤匙，擦着鼻尖掠过温热吐息，若有若无的触碰转瞬即逝，“甜的。”
“都给你！我不吃了！”少年一把将碗扽给他。
“生气了？”
“没有。”喜羊羊打头走了两步，背对着他，叫人看不到他脸上神色，没说出来的是，其实这些东西吃进嘴里味同嚼蜡，只不过生前喜欢罢了。
酥山满是果泥，掺着冰屑，吃起来还有点儿冻牙，海盗似笑非笑：“也罢，下回再这样乱跑……我脾气好，不代表不会发火。”
喜羊羊回头瞪他：“你要怎么着？”
冰饮齁住嗓子：“不能怎么着……”
一时无言，吃完后他才问：“真不跟我一起走？”
“去哪？去莫卧尔捞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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