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久,我都口渴了。"半夏端起玉笙的茶杯,一饮而尽。“所以,"少女红着脸颊,低声问道,“那些香芋,你们吃了没有啊?"
半夏坏笑着,转向被她用披帛缚住手腕,乖乖坐在榻上听自己社死过往的玉笙。“小姐,我们吃了吗?" 玉笙只是噙着满眼的泪,凶巴巴地瞪她们。
“讲完啦,我还有活要干,先走了。"半夏起身离开。临了出门,又把少女单独扯到一旁耳语。“茗君小姐,元宝她很在意你呦。不要辜负了我们小姐的一片心意呀。" “。。。这话说得我像一个不懂风情的直男。"
掩上房门,她深呼吸了数次,缓缓转回身。“你叫茗君。"玉笙细细咀嚼着她的名字。
“嗯。"茗君坐到她身边,她便向后努力地挪开。“四个字太出戏了,索性去掉个囧,叫封茗君。"
“她们怎么叫你元宝"啊?"茗君笑着问道。“好可爱啊。" “我叫陈元汐。她们非要那样叫的。"
“那就是所谓爱称了吧。"茗君按捺不住,伸手过去,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拧。“我也要给你起个爱称。看你这么可爱,就叫你可爱好了?" 玉笙嫌弃地皱紧眉头。“我不要。"
“那就这么定了。"茗君又捏了捏她软软的肚皮。“走吧,可爱。我们去逛街!" 玉笙只是斜睨着地面,一动不动。
“你在唤谁啊。"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屋子里没有人叫“可爱”,你去外面叫个试试。" 茗君挑了挑眉。“哦,对呀。这屋子里只有一个小手手被绑起来,被人做什么都反抗不了的小可怜,还有一个对她做什么她都不能反抗的小坏蛋。"
“我,我警告你,"玉笙见她阴笑着靠近,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不要,不要太过分啊!我,我要喊人了啊!"
“太不巧了。"茗君俯下身,轻轻贴上她红热的鼻尖,惹得她缩起身子。“你亲爱的半夏姐姐为了让我们好好交流感情,特意把院门上了锁噢。"
“唉?"半夏转回身,燕子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纷纷从玉笙的小院里逃窜了出来。“她们两个闹得真开心呀。不过,她可别想从我这里抢走小姐。"
半夏挥了挥攥紧的小拳头。
“叫唤什么呀,我不就是抱一下你吗。"茗君沉闷的声音在玉笙的长发里幽幽地响起。玉笙的手蜷在胸前,被很尴尬地裹在两对^0^中间。对面那个“侵犯者"急促的心跳,不时拂过耳畔的呼吸,越来越热的小屋,都引得她满身痒酥酥的,说不上舒服,也一点都不难受。那人箍桶般搂着自己,一动不动。
“。。。茗君?"玉笙小心翼翼地轻唤。“欸?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还是没有回应。反骨蠢蠢欲动了,她便学着菜青虫那样蛄蛹起来。
"别动。"原本抚在腰窝里的手轻轻一拍,又紧了紧,继续绕着玉笙的腰肢缓缓爬动。“现在是春天吧。" “当然了。。。"玉笙只觉得头顶发麻。谁能想到自己足够纤弱,让茗君的手竟然可以径直绕上侧腹呢。
“诶你!不要把手指往我裙子里摸!腰封会松掉的!" “猜猜我看到了什么?有桃花,有梨花,有杏花,有木槿。"茗君忽然开口,报菜名一般自言自语道。“你身上好香啊,我的女夷小姐。"
“你身上好烫啊。是受了风寒吗?那我可得给你捂捂。"话音未落,茗君便像爬山虎一样,搂得更紧了。“别以为不能用手,我就任你作弄了!"玉笙忽然张大嘴巴,亮出虎牙,一口咬上了茗君的脸蛋子。“诶我*痛痛痛痛痛--!轻点咬可爱!"茗君忽然受痛,手下一紧,十只纤长的指尖便同时戳上玉笙的腰眼。
“嗯~~!"她长长地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都软下来,径直倒向茗君怀里,猫咪一样瘫作一团。茗君傻眼了,手疾眼快地拥了她,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可什么都没干呀?不是你咬的我吗?我我我脸上也没有涂毒药啊。。。你怎么还讹我啊?"
又看看她躺的地方,茗君嘿嘿一笑。“我懂啦~下次想枕就直说嘛,我这人很开放的。" 喘息未定的玉笙弱弱地横了她一眼。“解开。" 茗君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又狠狠嘬了一口,这才把她解放。
“下次不要再碰我的腰了。"茗君给她揉捏着手腕时,玉笙红着脸开口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它。。。太痒了,我。。。不行呀。"
“。。。下次,我一定好好碰一碰。"茗君盯着她看。
“别闹了。"玉笙抬脚轻踹了她一下。“可以帮我找半夏姐,让她烧水吗?被你那么一抱,我现在满身是汗,难受死了。"
“你还浑身无力呀?"茗君回头看看掩着腰间的她。她点点头,撩拔着额角湿透的发丝。“呦,我们陈大小姐的身子骨,真是敏感啊~"根本不惧玉笙毫无威慑力的瞪眼,茗君故意逗她。“啧啧啧~”
“我当然不希望她难受。"茗君看看自己的指尖,轻轻摇了摇头。“可爱啊,你就庆幸我是真的喜欢你吧。"
“洗澡呀。"半夏当然应了下来。“我记得小姐昨日刚洗过啊?怎么,二位方才是玩了些什么呀。" “没什么,无非是抱了她一会儿,又稍微欺负了她一下。"茗君笑得很开心,脸颊红润润的。"半夏小姐,可爱这小腰,揉起来可真舒服呦~啊呀,你伴她这么久,不会还没碰过吧?" 半夏的嘴角颤了颤。虽然在笑,手里那个木桶都满得溢水了,她却忘了拿走。
"噢~我忘了告诉你,"茗君摸着下巴,又指了指脸颊上粉色的唇釉,“可爱是我给玉笙起的爱称哩。瞧,这孩子还挺顽皮的,咬我了呢。"
“半夏姐!"门外闯进来一个小侍女。“半夏姐,小姐不是说过,洗澡水不要加醋嘛!" 被半夏狠狠剜了一眼,被茗君得意地瞟了一眼,她“嘁”了一声,嘟着嘴巴逃出了那个修罗场。“半夏姐的醋坛子又双叕叕翻了。哼。"
水烧好了。
"洗澡这种事,就不便让客人帮忙了吧?"半夏微笑着端着手里的盆。里面放着毛巾,换洗衣服,香草皂液。
“也不便你帮忙,半夏姐。"玉笙抢过盆。"我马上就成年了。" 门缝中透着丝丝水雾,掩饰着 茗君幸灾乐祸笑出的眼泪。小院重归宁静。
“可爱,你把半夏小姐气跑了呢。"茗君倚在 门板旁边,仔细看着窗上的影子。
“放心吧。"水声像小溪一样,舒缓又节奏地哗啦着。“她从我六岁开始就照看我,这么多年了,她才不会在意这些。"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茗君住了嘴,目光暗淡下来。水声忽地停了,仿佛哽咽般,又迟疑着响起。
“没办法,干监察的嘛,得罪人。"玉笙轻松地说道。“长大了,我就理解大家了。谁让我家外面砌了一圈围墙呢?看不到墙里有什么,怎么会理解我呢。"
“茗君,你怎么就找来了呢?怎么就翻了墙,进来看我了呢?"
“因为我知道啊。"茗君在石头上踮起脚,摇摇晃晃地挺直身体。“我看到了,你是个,可爱,善良,天真烂漫,愿意爱别人,也希望被爱的好孩子。"
水声渐渐停息。等葫芦里的最后一滴水珠流尽,滴水声却一点又一点,连绵不绝起来。“谢谢你。"玉笙的声音湿漉漉的。“谢谢你,美丽。谢谢你翻过了那堵墙,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什么。。。"
她泪流满面地抬头,和墙沿上血流如注的茗君不小心对视了。
茗君笑了笑。“那个,我翻墙当然是为了你啊,哈哈哈--"
“没什么大碍,无非是跌打损伤。姑娘,要是这是你家相公打的,可得去告官呐。"茗君靠在榻上,掩着脸面,痛得直抽冷气。好心的老郎中前脚刚走,后脚玉笙就进来了,抱着胳膊,一脸“你活该"的鄙夷。
“好啦好啦,为了向你谢罪,我帮你完成一个愿望,行了吧?"茗君自知理亏。她一面小声嘀咕,一面偷看玉笙的脸色。
“你量一下自己的尺码。"
“干嘛?我衣服够穿。噗,你想知道?害,何必这样转弯抹角的。我想想啊——"
“谁要知道?!我是让你给自己打一口棺材!"
“。。。可爱,我走了,你可就孤独终老了。"
“我会嫁人好吗?!算了,你知道教坊吗?"
"当然啊。我就是教坊司的人。公务员呦。"
“连自己都养不活吧,呵。我要问的是一名舞者。"
“这个啊。人员名单在衙司手里,我只是个有编的歌手罢了。"
“她很好认的。银发。"
“。。。难道是我的粉丝?别打我我错了!我想想。银发,银发。。。我,我只知道我是金发,嘿嘿嘿~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白,洛衙司。"
“谢谢你。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找她吗?"
“不好奇。玉笙的私人生活,我可不随便插手。"
“哼。你别笑,一笑白纱就松了,还要我来重新包扎。赔罪的话,你来唱个曲子给我听吧。"
“啊?不是说给你找人嘛。”
“那是洛衙司的功劳呀。”
“他的就是。。。算了。给你唱。要听什么?”
“晏同叔的《浣溪沙》。”
“哪首?”
“你会哪首?”
“考我?”茗君轻轻一哼。“我父亲可是教书先生。你觉得我会哪首?”
玉笙挑了挑眉。“呦?来个【一向年光有限身】。”
“这里没有乐师,只能清唱啦。”茗君清了清嗓子。她睁眼时,玉笙竟然坐在自己面前,膝上枕了一架琴。
“【玉柱斜飞燕】?”茗君惊喜地笑着叹道。“可爱呀,你真的不打算做我同事吗?”
“唱得好听,我就答应你。”玉笙绾起衣袖,向她眨眨眼。
茗君跳下床榻,整理好衣裳。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春山眉黛低。”半夏托着一碟果子,立在窗前偷看。“小姐。。。千万要怜取眼前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