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的小学同学？”妘雨姈听到后莞尔一笑，“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晴雪苦笑一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在来之前还在幻想，说不定妘雨姈见到她时还可以认出来，可现在看来，这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做梦。
这样也行，她黯自神伤。
“妘晴。”妘雨姈邀请晴雪到餐桌边上，此时的秦羽贤和陈凌已经坐下了，两人头正凑在一块儿聊些什么，陈凌听着还不时地往这里看，眼神中露出了震惊与同情的神情。
老天......你别看我啊......搞得我是什么前去赴死的烈士一样。
“妘晴？”见晴雪没有理自己，妘雨姈又叫了一遍，“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晴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妘雨姈是在叫自己，她回过神，摇了摇头，朝妘雨姈微微一笑:“没什么，你叫我有事？”
“嗯。”妘雨姈点了点头，“你也姓“妘”？”
“对啊。”
“也是“女”字旁加一个云朵的“云”？”
“是啊？难道你也是？”晴雪见妘雨姈入座，也挑了一个旁边的位置坐下。
“对啊，是不是很巧？”妘雨姈主动地凑近晴雪，“我听我爸说我本来不姓这个。”
“那姓什么？”
“云朵的云，只不过是我奶奶在登记户口的时候故意改的。”
“这都可以？”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新华字典上确实有这个姓吧。”妘雨姈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眼睛定定地看着晴雪，“姓这个的人本就少，但如今我们却遇到了，这岂不是一种缘分？”
傻瓜，我改这个名字不就是故意和你姓吗？晴雪内心是这么想，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种意思：“对啊，我也觉得我们俩很有缘呢。”
秦羽贤和陈凌本来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一听到这句话，两个人的身形不约而同地一晃，然后齐刷刷地看向晴雪，那眼神像是在说：你们俩那么不见外?不装一下？
说实话，尽管晴雪知道自己和妘雨姈有过关系，但她还是觉得这个对话对于两个初次见面的人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不过.…..对方既然是妘雨姈，那一切又变得合理起来。
晴雪回忆起以前和妘雨姈第一次在阳台上见面的情景，不禁哑然失笑。
这家伙，在某些方面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妘晴，你笑什么？”妘雨姈见晴雪吃饭吃着吃着忽然笑起来，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让我高兴的事。”晴雪吃饭时嫌自己的长发麻烦，便开始梳头发。
“哦。”妘雨姈又回过头去专心干饭。
晴雪扎好了头发，她胃疼地看了一眼梳头时所掉下的大把头发，叹了口气。
营养不良了吗……
“对了，妘晴，你说你是陈凌的小学同学，那......我怎么没听陈凌提起过你啊？”妘雨姈吃完了饭，放下筷子，和晴雪攀谈起来。
陈凌：？？？我怎么不知道？
她看向秦羽贤，后者笑得很灿烂，还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秦羽贤拿出手机，飞快地打下一句话，然后亮给陈凌看：这事委屈你一下，等她俩走了我给你50万作为补偿。
什么？！
陈凌差点惊叫出声。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成交！
“不知道啊，这事你得问陈凌。”晴雪轻巧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再说了，这想不想和你说是她的权利吧？”
“也是。”妘雨姈点了点头，“是我唐突了。”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晴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礼貌了？
“没、没事，你也不用那么客套。”
“好。”妘雨姈点了点头，“那你是因为休假才到这里来的？”
“是啊。”
“多久。”
“一两个月。”
“那......你住哪？酒店？”
“这......”晴雪这才发现自己考虑得有些不周到，“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会随便找个民宿住吧？酒店太贵了。”
“民宿啊......”妘雨姈点了点头，“那你有兴趣来我家住吗？”
……
慕容晴雪现在很懵。
她安静地坐在那张熟悉的双人床上，喃喃自语道：“又回来了吗？”
“晴雪姐姐。”趁妘雨姈去洗澡的功夫，妘雨兮轻轻跑进了卧室，“你怎么回来了？你的病好了吗？”
晴雪看见妘雨兮，嘴角浮现出一点笑意：“小羽告诉你了？”
妘雨兮乖乖地点了点头，看上去有点难过：“她说的是真的吗？”
晴雪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妘雨兮也不是个小孩子了，便点了点头:“是。”
妘雨兮努着嘴，没有回话，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妘雨兮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我只是在开心罢了。”
“开心？”晴雪用手托住下巴，问道，“开心什么？”
“因为你回来了。”妘雨兮笑得很灿烂，像是向阳盛开的花朵，“晴雪姐姐，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些天，姐姐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学习，再加上前阵子姐姐被秦哥哥带走去看医生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很孤独的！我有时候还会怕家里会有妖魔鬼怪来抓我呢！”
晴雪他心里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全世界的蛇胆都在自己肚子中翻腾。她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她一口苦涩。
“有的时候我还会幻想晴雪姐姐会回来呢！结果还真的成真了！你说神不神奇！我以前许的愿从来都没成真过！晴雪姐姐，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的奖励？”妘雨兮激动地看向晴雪，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璀璨的光，也倒映着晴雪愣神的身影。
“是。”晴雪眼中荡起一层水雾，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你是一个好孩子，老天听到了你的愿望，然后他就转告给了我，所以我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我也不该走，这样你们也不会过得那么煎熬。
“晴雪姐姐，你知道吗？这个地方，现在也终于有一点家的烟火味儿了......”
这一句话让晴雪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为什么？”
“怎么说呢？简单来讲就是自从你来了以后，家里好像一下子就热闹了很多，而且姐姐的心情好像很久没那么好过了。对了，你知道吗？我看到姐姐刚刚和你聊天的那十几分钟里笑的次数，比这几个月以来笑的次数还多！而且不是那种迎合别人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意达到眼底的笑。”
天啊！慕容晴雪！你知道你有多蠢吗？你知道你有多冷血绝情吗？你是怎么狠心离开那么爱你的两个人的？你当时是吃狗屎了吗？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渣女，抛下了自己的糟糠之妻，一个人去过风光的生活。
现在呢？看见妘雨姈被自己逼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对不起......”晴雪沙哑地开口，她觉得这三个字根本弥补不了自己在妘家姐妹身上所犯下的过错。
“没关系的，你回来就好了。”妘雨兮露出了纯白无瑕的笑容，“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姐姐的记忆也一定会恢复的。”
晴雪沉重地点了点头，她感觉妘雨兮在自己不在的几个月中沉稳了好多：“小云，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
“在姈面前，不要叫我晴雪，叫我妘晴，也要装出你以前不认识我的样子，懂吗？”
“懂。”
妘雨兮答应地很快，晴雪甚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你不问为什么吗？”
“不问。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就算你和我讲了，我也未必能理清楚，所以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晴雪宠溺一笑：“谢谢理解，时间也不早了“快去睡吧。”
“嗯。”妘雨兮动了下小短腿，从床上跳了下来，“晴雪姐姐你也早点休息吧，你都瘦那么多了。”
“好，晚安。”
晴雪目送着妘雨兮前脚离开，妘雨姈后脚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
妘雨姈很自然地在晴雪身边坐下。
“我很满意，谢谢。”
”那就好。”妘雨姈放心地点点头，“我还担心你会不适应我们这里的生活呢。”
“我好歹是我们中华儿女，怎么可能会不习惯？”晴雪调侃道。
妘雨姈笑了，她脱了鞋，准备上床睡觉。
“你...…”晴雪沉吟了一下，“不学习了？”
“学习？”妘雨姈开始玩手机，“为什么要学？”
虽然晴雪知道自己女朋友学习成绩好，是属于那种随便看几下书就可以考满分的理科天才，但是她的文科相对于理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尤其是那一门社会。
说真的，晴雪每次看到妘雨姈的成绩单时，都会觉得很神奇，一个其余四门课都无限接近满分的大天才，就连语文作文都是58分，结果一看到社会成绩，所有人都沉默了。
毫不夸张，她另外四门课扣的分加起来，可能也没有她一门社会扣的多。
“秦羽贤和陈凌她们都要中考了，你不也要吗？你不为此准备一下吗？”
“准备什么！”妘雨姈奇怪地打量了一下晴雪，“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保送啊。”
“保送?”晴雪一怔，“哪儿？”
“蓝海中学。”
“蓝海中学…...”晴雪在心里把这个学校的名字默默复述了一遍，“是个好学校。”
“是吧?可我不想去。”
“啊?为什么！”
妘雨姈果然还是老样子，她奇怪的脑回路总可以让晴雪百思不得其解：“可这是全国上好的高中啊！多少人都想去啊！你怎么就不想要这个保送名额呢？”
“因为太累了。”
晴雪：......
好好好，这很妘雨姈。
晴雪此刻真的很想鼓掌。
“……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敷衍？”
“敷衍？哪里敷衍了？”妘雨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难道你觉得早上5:30起床很好吗？”
“你去搜过这个学校了？”
“不然呢？我在去这个学校之前当然要打听一下了呀？！妘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妘雨姈忍不住问。
晴雪笑道：“自然是没你聪明。”
这不是恭维，这是事实。
平时遇到一些难题的时候，她解决的速度远没有妘雨姈快。有些妘雨姈看一眼就能有思路的题，她要想上十几分钟。
但她用努力弥补上了这些差距。
妘雨姈盯着晴雪的脸看，轻抿着嘴，像是在思索。
“怎么了？”
“没什么。”妘雨姈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你困吗？”
晴雪点了点头，侧身躺下:“困了，睡吧。”
妘雨姈关掉了灯:“晚安。”
“晚安。”
两个人背对着背，分别躺在床的两边，中间像是隔了一条楚河汉界。
晴雪经过近一天的长途奔波，属实有点累了，双眼一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她睡得并不深，因为她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妘雨姈平稳的呼吸声和她翻身的动静。
太好了。
晴雪暗自高兴，她在我身边，太好了。
近半年，她都没有如此安心过了。
妘晴......
妘雨姈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怎么感觉那么像是编的？
而且“晴”这个字......怎么感觉像在另一个人的名字里见过？
妘雨姈很轻地翻了一个身，生怕惊到身边的客人。她侧躺着，盯着晴雪的背影，忍不住靠近了一点。
晴雪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发出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妘雨姈轻轻挑起一缕长发，顺着头发的走向轻轻梳理着。
“你在干什么？”
这一举动让昏昏欲睡的晴雪一下子清醒，她从床上坐起来，通过隐隐从窗帘缝隙中透过的月光看到了妘雨姈的脸。
两位女孩的眼神在此刻交汇。
“我.…..”妘雨姈借着月光也看清了晴雪的脸，她盯着晴雪的蓝色眼睛，身体一僵，手尴尬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似乎……很喜欢我的头发？”
“对不起，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头发很好闻。”妘雨姈觉得她躺着和别人说话有些不礼貌，也坐了起来。
晴雪歪了歪头，抿嘴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没有啊。”晴雪摇了摇头，“我不困。”
“啊？可你刚刚不是说你累了想睡觉吗？”
“对啊,那只是刚刚啊。”晴雪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女孩一样，俏皮地眨了一下眼，“但现在不困了。”
“是因为我......啊呜！”
晴雪毫无征兆地一头扑进了妘雨姈怀里，把头放在妘雨姈的下巴下面，双手紧紧抱住妘雨姈的身体。
半年了，她都没有这么抱过她的女朋友了。
这份久违的安心感让晴雪放松下来：“好闻吗？”
”嗯。”晴雪这把操作把妘雨姈搞得属实有些尴尬，“妘晴，那个……这样不是很好吧？我们......刚认识……”
“所以呢？”晴雪抬起头，与妘雨姈对视，“你这是在嫌弃我？”
“我没有我没有！”妘雨姈急忙否认，慌乱之下便抱住了晴雪，“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咦？”
妘雨姈伸手摸了摸晴雪的背，发现手竟被几根骨头搁得有些别扭：“你怎么那么瘦？”
“怎么又说这个？”晴雪笑道，“陈凌她们也和我吐槽过这个。”
“你平时在好好吃饭吗？”
“当然了。”
”那怎么会瘦成这样？我去街边随便拉个乞丐过来都比你壮。”
晴雪忍不住笑了:“你可真逗啊，妘雨姈。”
“是吗？”妘雨姈说着又把晴雪拉入了怀里，“让我抱会儿。”
晴雪没有乱动，而是静静地下巴放在妘雨姈的肩膀上:“我们很熟吗?"
“这话说的，真不知刚刚是谁一下子就扑我怀里了。”妘雨姈反击道，“妘晴，话说我们以前......见过吗?”
“哦？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的第六感。”妘雨姈说，“我一看到你就觉得好熟悉，忍不住想靠近你。”
”也许吧。”晴雪含糊地答道，“也许在这所城市的某个地方，我们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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