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删除？”
这下子轮到陈凌傻眼了。
“其实我早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妘雨姈看上去很激动，“自从那场病以后，我一直就感觉有点空虚，我当时以为只是因为我大病初愈太过于虚弱，但直到后来我一个人走路走着走着，忽然就伸出了手。”
“我当时以为我身边有人，但直至我扭头看向周围的景象时，才发现我是一个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还没有发现吗？”妘雨姈伸出手，竖起一根手指，然后轻指向陈凌的头，“你知道肌肉记忆吗？”
“知道啊。”
“那你知道肌肉记忆要怎么形成吗？”
“不就是把一件事做了很多次吗？”
“没错。所以你觉得，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动作，我是要做了多少次，才会形成肌肉记忆？”
陈凌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记得一个动作，但你却忘记了被施加这个动作的人，所以你才觉得你的记忆被删除了？”
“回答对了一半。”妘雨姈微笑着开口，“我再问你，你要彻底忘记一件事需要多久？”
“如果是背书内容的话，大概一分钟吧......”
妘雨姈:......
陈凌马上停止嬉皮笑脸：“但如果是人的话，要一两个月吧？这也是至少。”
“可是我一下子就忘了，而且忘得干干净净，就像是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过我身边一样。打个比方就是计算机删除了一切和那人有关的数据。要不是见到了那位金发女孩，我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陈凌听完后陷入了沉思。
她感觉妘雨姈说的很有道理。
但要是她的推测都是对的话，那她未免也太厉害了吧？而且......
秦羽贤给她隐瞒的消息也太多了吧！！
陈凌又在心中把秦羽贤狠狠骂了一遍。
妘雨姈露出一副老谋深算的笑容：“她很有用。”
“她很有用？谁？”
“这还不明显吗？除了那个女孩还可能是谁？”妘雨姈看陈凌的眼神像是在看弱智。
“为啥？”
“......我只是有种感觉，我只要和她在一起，我迟早可以恢复那段缺失的记忆。”妘雨姈沉声开口，“所以我现在要试着接近她。”
“接近她？”陈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是想找回你所谓的那段被的删除的记忆？”
“是，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是中考…...咦？等一下。哦对、我已经被录取了。”
“啊！”陈凌脑子本来就不够用，现在这一句话更是把她搞得晕头转向，“等一下阿姈姐，我记得你说过你虽然已经被录取了，但好像还是要中考的吧？不是只有中考到达那分数线你才能进？”
“是啊。”妘雨姈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得意，“可因为我二模的成绩太过于耀眼，她们直接把我录取了，前几天她们还请我去高中里听课呢……”
陈凌嘴角一抽。
同样是人类，为什么差距会那么大？！
为什么别人的脑子那么好使，自己的脑子则跟个废物一样？
“姈姐。”陈凌苦涩地笑道，“你能想到那么多……真是太厉害了。"
“谢谢夸奖。”妘雨姈的心情看上去很愉快，“不过你也很优秀，你可以做到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
陈凌一听这话，就知道妘雨姈这是有事相求:“说吧，你要干什么?"
妘雨姈坏笑一声，右手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你帮我联系一下她呗?你们不是老朋友吗？”
“这倒没问题，可为什么啊？”
“你以后会知道的。”妘雨姈补充道，“不要直接联系那个女孩，你去给贤哥打电话，让他去把那女孩请来吃晚饭。”
陈凌有些犹豫：“这样......好吗？l
“没事。你就和贤哥说这是我的要求就行了。”
“哦好。”陈凌迷茫地点点头，“不过......这又是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接近她的契机。”
又是那个熟悉的甜品店内......
唐诗汐和白玉面面相觑。
面对秦羽贤和晴雪一起提供的海量信息，她们俩的大脑差点当场宕机。
为了掩盖她们有些听不懂的尴尬，两人便低下头，开始吃各自面前的小甜品。
“原来是这样......”秦羽贤轻轻用指关节磨蹭着下巴，“这么一来所有事就说得通了。”
晴雪微笑着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不过......”她又转头看向唐诗汐和白玉两人，这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是有些费解的，是吧？”
唐诗汐和白玉听到了，身形猛然一震。
“好了，别逗她们俩了。”秦羽贤劝道。
“不过，无论你们懂没懂，今天的事都别说出去，明白吧？”
“明白！”唐诗汐和白玉异口同声地答道。
“那让我们继续聊聊姈的事吧?”
“小姈？”
“没错。”晴雪点点头，“你说的王医生，很有意思。”
“我也这么想，”秦羽贤说，“当初听到电休克疗法的时候，我以为是电视剧里的那种电击，我还有点害怕这事会违法，不过考虑到小姈当时的状态很差......”
“不好意思。”晴雪打断道，“她这是......因为我吗？”
“你的离开只是导火索，她曲折的人生经历才是根本。”秦羽贤说道，“你无需自责，医生说她得抑郁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不过我们都没注意到罢了。”
晴雪低下了头，握着瓷杯的手有一些颤抖：“那她.....当时具体怎么样？你只和我说过我走后心理出了点问题，但没有具体地展开来说。”
“这真的要说吗？”
“难道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吗？”晴雪反问道。
“没有，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受不了。”秦羽贤严肃地看向晴雪。
晴雪惨笑一下：“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悲伤过度的事了。”
“她就是有一点混乱。”秦羽贤见晴雪下定了决心，便开始了叙述，“她有时会以为你还在，然后把我们当成你来对话，不过这个并不常见，她那段时间情绪波动很大，而且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然后你就带她去看了医生？”
“对。”秦羽贤心虚地回避了晴雪的视线，“我当时在想，如果她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话，那她把你全部忘了是不是就好了。但现在看来这个方法不是特别好，对不起。”
“不。”你这是目前的最优方案。”
“？”秦羽贤受宠若惊。
“学委，你要知道，我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淡化她对我的情感，”晴雪轻轻用咖啡匙搅拌着杯中的咖啡，“我希望她不要为我难过，也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她的前程，说到底，我只是她生命中一个再不起眼的过客。”
说到这空气中的气氛凝重起来。
晴雪放下手中的小匙，将咖啡端在手中：“秦同学，姈她的记忆应该是可以恢复的吧？”
秦羽贤：“是这样的。”
晴雪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想起来……算了，随缘吧。”
白玉终于有插嘴的机会：“那你接下来怎么办?还上学吗？”
晴雪闻之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我不知道......”
她可以去哪儿？
她本来是想和纪辉夜说好的那样，和姈一起过完最后的两个月生活的。可现在妘雨了已经完全忘了她，那就不要再让她想起来了。
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来祝你......”
在三位女生以及店内人员诡异的目光的注视下，秦羽贤面不改色地接起了电话：“喂？”
“啊？小姈的要求？她想起来了？”
……
“没有就好，不过这恐怕有点难。”
……
“好，我试试，如果带不回来我不背这锅哈。”等到秦羽贤挂断了电话，晴雪问道，“谁的？”
“陈凌。”
“她？她怎么了？催你过去吃饭？”
“嗯，不过准确地说。”秦羽贤神秘地指了指晴雪，“是我们。”
晴雪一头雾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你们的聚餐吗？”
“确实，可是小姈说要见你。”
“什么？”晴雪感觉五雷轰顶，“她想起我了？”
“没有，她只是想和你见一面，有事和你聊聊。”
晴雪进退两难:“不能不去吗？”
“你不去就显得你很可疑哦，”秦羽贤笑盈盈地说，“小姈是个聪明人，万一被她看出一些蹊跷不就完了？”
“那好吧。”晴雪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应该怎么见她?总不至于一见面就和她说： “我叫慕容晴雪，是你的前女友吧”？”
“确实，那你就不妨设一个假身份吧。”
“什么身份？”
“我的……不，陈凌的小学同学，反正陈凌和妘雨姈小学不认识，你这样子就可以骗过她了。”
“这样子骗她好吗？”
“骗她？”秦羽贤不禁笑出了声，“晴雪，说实话，你这种事还干得少吗？”
……
极尽奢华的大厅内，繁复的灯饰却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却冷清的长长走廊，两面的名画里名人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灵，内室的设计自是不用说，可那名贵的装饰却遮也遮不住房里的压迫和冷清。
在客厅中，妘雨姈瘫在巨大的真皮沙发上，陈凌则十分拘谨地坐在一边。
“姈姐。”陈凌望着身边走来走去，不断为她端茶倒水的待从，有点尴尬地开口，“你这是怎么做到那么自然的？”
“怎么？”妘雨姈懒洋洋地抬眼看了一眼陈凌，“你这个社牛也会尴尬？”
“不是，我只是觉得让别人这么服务自己不是很好，我又没有欠她们什么东西。”陈凌小声地说。
妘雨姈平静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只是她们的工作罢了，你若是大胆放心地接受她们的服务，反倒是对她们工作的一种认可。”
“可我不习惯高高在上地命令她们……”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会乐意做这种工作？”妘雨姈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悬挂在天花板的吊灯，”像遇到我们这样心思单纯的人还好，但要是碰到了一些心思古怪的人故意刁难他们呢？万一那帮人故意殴打或羞辱她们呢？”
陈陵罕见地语塞。
妘雨姈站了起来，走到陈凌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脸上又挂回了那个常见的笑容：“不过这种被服侍的机会很难得哦~你现在也别想太多，还是好好珍惜吧。”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陈凌，有时候人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啊？”陈凌对阴晴不定的妘雨姈感到奇怪，“为什么？”
“也没什么，随口一说而已。”
陈凌:？？？
“嘎吱——”
随着大门打开，所有侍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向门口的方向鞠躬，毕恭毕敬地开口:“欢迎二少爷回家——”
“二少爷？”陈凌小声地问，“谁啊？”
“就是我们亲爱的学委啊？”
“啊？你一定是在开玩笑。”陈凌干笑一声。“
“不信？那你就看着吧。”
“搞那么大阵仗干什么？尴尬死人了，今天还有我朋友在家呢，都免礼啊。”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让陈凌身体一震。
不会真是他吧？
等到秦羽贤的身形完全出现在陈凌面前时，她这才看到了人与人之间可怕的差距。
她知道秦羽贤家有钱，但没想到会富到这种程度。
“Hello.”见到晴雪的妘雨姈礼貌地伸出手，“It's my honor to meet you in this way.”
晴雪愣了一下，但随即伸出了手:“不好意思，我会说中文。”
陈凌：？
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陈凌。”秦羽贤叫走了陈凌，“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你好，听说是你叫我过来的？”晴雪确认陈凌走后，便打量起了妘雨姈，确认她的身体并无太大变化后，松了口气。
“是的。”
“为什么？
“我想和你认识认识，我叫妘雨姈，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刚刚和秦羽贤精心准备的计划在晴雪脑中重现，她淡淡一笑，“我叫妘晴，是陈凌的小学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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