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审就重审，俩人先后提审了阿虎阿龙。
“我都跟你们讲了多少遍了，多少遍了，我当时就在门口啊。”
“你没看到他是怎么消失的？”路垚揪着这个点反复的问。
“你问我？那我问谁去啊。”阿虎说，“那个地方有个转角，等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人早就没有得了。”
“有转角你们怎么看见凶手刺杀陈秋生？”路垚还是觉得不对劲。
“镜子，那个屋里全是镜子，虽然我们被转角挡住了，可是通过天花板的镜子，我们还是看得到。”
“你们冲进去之前，盲区时间有多少？”
“其实也没有盲区，虽然我和阿虎在后面，可是何鲲在前面，他能够看得到。”
乔楚生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在问到何鲲这个问题的时候，何鲲也是一样的回答。
“对，没错，我亲眼看见，老大对面的镜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捅了老大，然后又缩了回去。”
“吓死人了，真是吓死人了，哪个晓得怎么办。”阿虎说。
“还好何鲲在，他还算冷静，让我赶紧找人，可是等医生来的时候，老大已经咽气了。”
“你说，我们做保镖的，连老大都没有保护好，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阿龙说着，擤了一把鼻涕，路垚霎时就有些生理不适，他捂着嘴巴把头低了下去。
乔楚生看到他的反应说：“要不你歇会儿，我来。”
路垚感激加安慰的看了他一眼：“加油！”
路垚一走，乔楚生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跟人说起话来也是不客气。
“什么意思啊四哥？”
乔楚生客套的把一盒烟跟打火机放到了桌上：“放心吧，例行公事，问完就放人了。”
何鲲不满的看着他：“你们是怀疑我们杀了老大？”
“陈老六那么抠，动辄打骂弟兄，办事也不讲规矩，身边贴心的弟兄都走光了。”
何鲲不爽：“我要杀他的话我用等到现在吗？”
“杀了他，你不就可以上位了么。”理是这么个理儿，但乔楚生说话太过于直接了。
“杀了白老大你也能上位，你会这么做吗？”
乔楚生听着这话脸色当时就变了，他把桌上的烟跟打火机收了回来：“聂成江跟你有联系吗？”
“我联系他干嘛？”
“可我听说你最近买了一栋房子，在法租界，装修很豪华呀。”
乔楚生问完，何鲲便没了声音。
-
“说吧，赌债怎么还上的啊？”乔楚生问阿虎
阿虎腆着脸一笑：“赌狗赢来的。”
乔楚生点点头：“哪一场，哪一只？押多少，赢多少？”
阿虎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来：“四哥，我们这种人来钱，不方便讲的啦，你晓得，你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是干嘛啦。”
“陈老六死了，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如果不交代清楚的话，谁也别想走。”乔楚生说完阿虎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
“四哥，哎，四哥！”
乔楚生没理他，冲旁边的卢阿斗使了个眼色就出去了。
“哎，不是不……”
阿虎一看到卢阿斗手里的鞭子就有些害怕，偏偏卢阿斗还甩了一鞭子。
“这是干什么啦……”
卢阿斗又甩了一鞭子，阿虎应声一喊：“啊！”
乔楚生一出来就看到路垚在等他：“怎么样，招了吗？”
“陈老六的表，上面的钻石被换成了水晶，然后拿去卖还了赌债。”
“杀人承认了吗？”
乔楚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觉得他们仨，哪个嫌疑最大？”
“何秘书。”
“为什么？”乔楚生想法也差不多，但他想知道路垚的想法。
“他虽然不是凶手，但肯定是同伙。”路垚说。
“那凶手是谁？”
路垚有意挑逗他：“你，猜啊~”
乔楚生：“……”
“你这人什么毛病啊？”老是猜来猜去的。
路垚笑说：“我没毛病啊。”
“行。”乔楚生点头，等案子结了，我非得看看你是什么毛病。
-
聂府，乔楚生还没进门就冲着里屋喊了一声：“把药放下！”
路垚紧跟着夺过赵医生手里的药闻了闻：“当归、麻黄、半边莲……，这些都是心脏病的大忌呀，赵医生你这是要以毒攻毒啊。”
聂成江一听这话就慌了神：“小赵，这怎么回事儿？”
“这种药啊，再吃几副你就升天了。”路垚替他答道。
“想杀人费这么大劲儿干嘛？直接找个机会一刀捅死多轻松啊。”路垚依旧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
“路先生，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怀疑我杀了陈老六是不是？”赵医生说。
“当然了。”
“凭什么？”赵医生一脸不满的问。
“首先，上次见面你说你一上去就先把刀拔了，你是哈佛毕业的，接受过高等的医疗教育，那种情况下拔刀就等于当血，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主研皮肤科，初次见到血，我一下子慌了，未经思考，采取了不太恰当的抢救方式，这倒是我的过错。”
路垚还是第一次见忙着承认错误的杀人凶手，他摆了摆手：“跟我回案发现场，我当面演给你看。”
-
“这个案子，本质上就是一个障眼法。”路垚指着面前的墙镜说，“凶手费尽心思演这么一出戏，其实就是为了误导观众，让他们以为这个杀手，就是来自于镜中。”
“你在讲什么东西啊，啊？这个地方，哪里来的什么观众？”阿虎觉得他胡说八道，反驳道。
“观众就是你们两个咯。”路垚指着阿龙阿虎说。
阿龙和阿虎两个人面面相觑，路垚又开始复盘了：“来，咱们接下来复个盘啊。当天晚上，你们都是怎么站的。”
阿虎警告的指了指路垚，行，你小子，两人站了过去，何鲲在一边没动。
“何先生，站一下。”说完，他转身看着乔楚生，“还缺一个死者诶……”
乔楚生转头就看到路垚在看自己，他没说话，只是朝路垚走了过去。
路垚冲他歪了歪脑袋，示意他走到洗手台前方。
乔楚生听他说话的当间儿还在想，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大男人为什么总是有一些这么可爱的小动作呢？
“最后呢，由本人来倾情出演这个来自镜中的杀手。”路垚说着，走到了两面被挪过来的镜子前，“但首先我要解释一下，这个镜中的杀手是怎么诞生的。”
“当天晚上从这个站位上来看，死者被杀的瞬间，何鲲挡在两个保镖前面，而两位保镖呢，只能从镜子的反射看到死者被捅的过程，绝对不可能看到杀人的全过程。”
阿虎一听这不是屁话吗，他赶紧反驳道：“不是的，不是的啊，我们是真的看到了啊。”
“你确定？”路垚反问完也没等他的回答就开始分析了，“当天晚上你在陈秋生的酒里加了利尿剂，为的就是把他引向你设计好的凶杀现场。”
“然后何鲲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站位，为接下来这场戏做好了铺垫。死者出来以后呢，来到了洗手台，这个时候凶手从这儿钻了出来，一刀捅死了他。”
路垚演示的时候把手伸了过去，乔楚生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路垚笑了笑。
“你藏在这儿谁看不见，瞎呀。”
“别急嘛。”路垚摆了摆手，“那天我就发现这里有个小机关。”
路垚指着一块墙镜说：“当时我还纳闷，好端端的怎么会松动呢。”
“乔探长解释说，这可能是施工的时候没有粘紧。可这座豪宅是德国人监工设计的，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我觉得这面镜子是凶手搬过来的。”
路垚冲旁边的警探抬了抬下巴：“搬过去。”
两个警探把两面墙镜搬到了洗手台旁边，路垚扶住两面墙镜钻了进去：“当时，凶手就躲在这个空间里。”
路垚把两面墙镜从内侧合了起来，而由于整个屋子里都是墙镜，光的折射和人的视角偏差导致肉眼根本无法看出这多出来的两面墙镜。
在场的众人都惊了，果然看不出丝毫端倪，路垚继续道：“在凶手捅死死者之后，两个保镖只能通过天花板上的镜子看到死者，而何秘书倒下的这个反应，给赵医生争取了躲回去的时间。”
“两个保镖冲进来，却被何鲲支开去搜人，这个时候再把镜面整理好，等到两个保镖搜完出来的时候，现场已经很难看出瑕疵。”
“老大被杀，保镖已经吓懵了，这个时候，何鲲刻意指出，杀手是来自于镜中，正是何鲲说出的这句话，对保镖造成了心理误导，让他们两个确信自己看到的是镜子里的人。”
“随后你派两个保镖出去叫人，趁这个时间，你们把镜子装回去擦干净，医生下楼，然后被保镖重新带回现场，展开所谓的抢救。”
“刀是由斜侧方插入身体的，你拔刀，是不想直接暴露你藏在斜侧方的事实。”
“呵，说的还真挺精彩。”赵医生拍了拍手，“不过，你缺少实质的证据，还是定不了罪。”
“证据？”路垚指了指镜子，“证据刚才就在你眼前啊，这面镜子的正面你虽然擦干净了，但反面，还是会留下你的指纹，是或不是，拿回去验一下就知道了。”
“想不到，百密，还是有一疏……”
“你杀人，是为了复仇吧？”
“对！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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