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拆迁的时候,冤死的老太太是我的母亲!”赵医生怒目圆睁:“他们两个,为了修建这个奢华的府邸,不惜害死我母亲的性命,所以,陈老六和聂成江,必须得为她偿命。”
路垚转头看着何鲲:“那你呢?”
“你猜猜。”
两个保镖冲上去扯着何鲲的衣领逼问:“真的是你!”
“你为什么啊……”
两个警探又上去把两个保镖拉走了,保镖被拉走也还是不甘:“你等着……”
“何鲲,杀老大是江湖大忌,你为什么这么做?”乔楚生问。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乔楚生没明白这个逻辑,不只是他,路垚也皱起了眉头,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吧,他杀人关乔四什么事啊。
“咱俩当年同时在上海滩打拼,可是后来我腿瘸了,只能给陈老六当秘书,每天被呼唤来呼唤去,颜面无存。”再提起当年那些一起拼过命的日子,何鲲依旧觉得怀念,可是……
“后来听说你当了租界巡捕房探长,前途无量啊……”何鲲有些妒恨的说,“我也得为自己找一个未来吧!”
“就在这个时候,赵医生冒死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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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医生把一箱子钱放到何鲲桌子上,并拿出一把匕首将刀柄朝着何鲲放好: “这是我半生所有的积蓄,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得上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赵医生并不怕,他把刀尖朝向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法儿回头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在陈老六手下,你没有未来,只有他死了,才有你的出头之日。当年拆迁你也是其中一份子,不过这个杀母之仇,我只记到陈老六一个人身上,能帮我算是你给自己消业,不帮,那就算是我赌错了人。”
何鲲看着赵医生闭上了眼睛,他把匕首扎在了箱子上。
他做出了选择,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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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你比我命好,你跟了白老大那么重情重义的老大,不像我跟的那位,从来没把兄弟们当人看过。”
乔楚生朝一个警探使了个眼色,何鲲就被带下去了。
路垚没忍住,拦了他一把,乔楚生疑惑的推了他一下,问:“怎么了?”
路垚摇了摇头,看着何鲲说:“不管你是主动去杀人还是被迫杀人,都跟乔四没有关系,他过得再好也不是你嫉妒他的理由,人心坏就坏吧,可偏生你还不敢面对自己卑劣的内心,反过头来还要倒打一耙,像你这样的人,就算不遇上陈老六,也会遇上其他人,你一辈子都比不上乔楚生。”
说完,他愤懑的瞪着何鲲,何鲲没动,乔楚生也半晌没说话,反应过来后拉了一把路垚,让手下赶紧把人带走。
路垚还是不爽的看着何鲲的背影,乔楚生把人扯过来面朝自己,说:“行了,人都走了,别看了。”
路垚也已经消了气,人心不可控,总会有各种人被妒恨心影响,重来一世他简直不要太懂,可他就是看不惯有人说乔楚生一句不好。
赵医生也被另一个警探带走了,乔楚生看着路垚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你猜。”
乔楚生只当他是要拒绝,继续说服道:“你探案是把好手,要不要留下来帮我办案啊。”
路垚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就在发现自己又活过来的那天,他无比庆幸自己能再活一次,不是对生命的贪婪,不是对金钱的欲望,仅仅是因为那个人,仅仅是因为乔楚生。
他不愿离开乔楚生,就像上一世离不开钱,离不开美食。
他想,他可能再也离不开乔楚生了,就像钱,就像美食。
而乔楚生,永远是他生命里大于钱,大于美食的存在,占比正正好好350g。
可是这会儿看着乔楚生这么希望自己跟他一起查案,路垚又起了坏心思,故意道:“你知道我一个月挣多少钱吗,留下来,你请的起吗。”
说完他又盯着乔楚生,明明嘴上是一副不答应的态度,偏偏脚还纹丝不动。
乔楚生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但这家伙应该是要自己再多说几句吧?只要自己多说几句,他应该就会同意了吧?
“请不起也得请啊,毕竟你这么难得的查案奇才,可遇不可求啊。”乔楚生试探着说。
“那我们商量一下合同?”欲拒还迎这种戏码差不多就行了,何况这案子磨了这么久他也累了。
“哟!这就答应了?”乔楚生挑眉道。
路垚本来就只是想浑说两句,也没想一直吊着他,不出两句话他就答应了,但是听着乔楚生这话,路垚又后悔了。
“怎么,嫌我答应的快啊?”
“不是不是,怎么会嫌你答应的快呢。”
“我可是有条件的。”
果然,他就知道贪财的家伙一定不会因为被夸了几句就轻易松口:“说吧,什么条件?”
路垚想了一下,还是得给自己留后路,等故事按照上一世发展,白幼宁搬去跟他合租的时候,他就搬去跟乔四住,不用受房东和白幼宁的气,还能早日跟乔四同居,简直一举三得。
“过两天我再告诉你。”
“行,那今天就先这么着,我送你回去吧。”
路垚点了点头,大有当场就躺地上睡着的架势。
路上,路垚肚子叫唤了起来。
“饿了?”乔楚生看他,“那带你去吃饭吧?”
“好啊!”
“吃什么?”
“我要吃香满楼的馄饨!”
乔楚生默默的调转车头驶向了香满楼。
路垚看着满满一碗的馄饨心情都跟着美好起来,他吃过的美食无数,可还是想念香满楼的这一口,上一世还没吃够老板就不在了……
不过这一世,他一定可以改写结局,让上海滩的民众,都吃上香满楼的馄饨!
越想越觉得馄饨香,很快一大碗就下肚了,路垚招呼老板又下了一碗。
第三碗馄饨上来的时候,乔楚生默默地打了个嗝儿,大晚上的,这家伙这么吃不会胃疼吗……
“你少吃点儿……”乔楚生看着很快下去了半碗的馄饨说。
路垚冲他嘿嘿一笑。
“吃多了胃疼啊……”乔楚生觉得自己看着都撑。
路垚慢慢的把最后一口咽了下去:“乔四,你在关心我啊?”
“这是同事间正常的关照。”不知道为什么,乔楚生下意识的就想解释。
路垚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喜欢你关心我。”
话一说完,他就又低头去吃最后剩下的两个馄饨了。
留下乔楚生一脸懵的看着他,这人到底是要干嘛啊,看到他就要撩,莫不真是看上自己了吧?
乔楚生耳根已经红透了,虽然他确实是有身经百战的嫌疑,可是男人,他还从来没试过,别说试了,想都没想过……
乔楚生看着路垚咽馄饨的的样子,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路垚对乔楚生炽热的目光有雷达感应,只要乔楚生一有那种心思,路垚就能立刻察觉到:“乔四,你看着我想什么脏事儿呢?”
乔楚生:“!”
“没想什么,我能想什么。”乔楚生心虚地喝了口茶。
路垚笑了笑:“没想什么就最好了。”
毕竟他暂时还扛不住乔楚生的祸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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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路垚就去了沙逊银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直接走人,他才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傻到自己去找沙逊挨骂。
他抱着东西刚从楼梯走下来,就听到身后一群同事在笑着欢庆。
如果是上一世,他一定会觉得有些难过,有些不舍,只是这一次,当他转身去看沙逊银行牌匾的时候,居然还有些怀念。
人还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啊,路垚想,电车从眼前的铁轨上走过,路垚看到了电话亭旁边的乔楚生。
他觉得心里暖暖的,每一次,他都会等在那里,不论自己答应与否,那个人一直都在,只要自己转身,永远都能看到他在身后,永远等在那个固定的位置。
上一世,他只知道自己喜欢乔楚生,这一世,他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乔楚生。
一把锁的锁芯,只能拥有一个固定钥匙,就像他,永远会在任何年纪、任何阶段重复爱上乔楚生。
路垚把抱回来的箱子扔到了乔楚生手边:“走吧。”
“干嘛?”
“我把沙逊开除了,送我回家。”说着,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哟!路先生这么大本事呢,开除沙逊啊。”
路垚坐在副驾上闭着眼睛休息,听到乔四讽刺他,倏然睁开眼睛:“乔四!”
“诶?”
路垚趴在副驶的车窗上看着他:“别惹我,否则有你好看!”
“路先生这是生气了?”
知道我生气还问!你个白痴乔楚生!路垚再次闭上眼睛,他恶狠狠的说:“赶紧送我回家!”
“好,送你回家。”
到了公寓楼下,路垚就开始跟乔楚生谈条件了:“昨天晚上的条件你还记得吧?”
“怎么,想好了?”
“借我钱,或者我搬去跟你住。”路垚倒也没客气,上来就是二选一送命题。
“?你没地方住?”乔楚生皱了皱眉,刚开除了老板就没地方住了吗?那你这么快开掉老板干嘛?
“没钱付房租,马上就要被赶出来了。”路垚没打算说谎,住一起也挺好的,反正以后都一起共事了。
“借多少?”乔楚生问,虽然乔楚生不介意跟他住一起,但到底还是借钱方便些。
路垚:“?”
按这家伙上辈子恨不得天天折腾我的状态,不应该让我搬去跟他一起住吗!?
“你不怕我借了钱直接跑路啊?”
“跟黑帮借钱还想跑路,路先生还真是单纯呢。”乔楚生听出了路垚的意思,但他不好直接拒绝或是答应,只好跟他打哈哈。
路垚:“……”你黑帮你有理咯。
“那行,你等会直接跟房东把我房租结清吧,我欠了好几个月了已经。”路垚故意说。
乔楚生:“……”
“你欠了多少房租?”乔楚生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多,但是我还不起,还有水电费呢。”
“下车。”乔楚生猛踩刹车,这家伙都不好意思说具体数字了,那肯定是多到怕自己拒绝啊,还不如直接搬了算了。
“?干嘛?”路垚看着突然停下的车疑惑的问。
“搬家。”
路垚一听就乐了:“你不是刚刚要借我钱吗?”
乔楚生把他说的话还给了他:“借你钱你跑路了怎么办?”
“你不是黑帮吗,还怕我跑路啊?”路垚也礼尚往来。
乔楚生看着嬉皮笑脸的路垚说:“废话多,不搬算了。”
路垚立马不闹了,赶紧点头道:“搬!但是我可提前说好,我没钱付你房租。”
“不要你房租。”
“你也不能从我的工资里扣!”
乔楚生:“……”
“不扣,赶紧搬。”乔楚生也是够够的了,自己怎么招上了这么个贪财的家伙。
“你还得帮我垫付房租。”
乔楚生:“……”您还真是抠门抠出新天地了昂。
“你再废话一句就别搬了。”
“搬!现在就搬!”说着路垚一步三个台阶去了楼上,乔楚生也跟着上去了。
最后收拾了大半天,东西还没能收拾完,只能再搬一趟了。
这时,房东云姐走了过来。
“云姐……”路垚跟她打招呼。
“哎哟小路啊,要搬家啊这是。”
“对啊,我正准备跟您说呢。”路垚笑眯眯道。
“那这个房租你是要怎么结啊?”
“乔四。”路垚一说完,孟小云就转头看着乔楚生。
这人满身的戾气藏也藏不住,云姐语气突然就变软了:“那麻烦您结一下房租啦,这个是账单。”
孟小云拿出一个本子递给乔楚生:“小路可是欠了好几个月的钱了的,一次性能结清不啦?”
路垚拖欠的房租比乔楚生以为的要贵,他只好回了趟家拿完钱然后再来结账。
结完钱的乔楚生总觉得自己被坑了,但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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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看着新家心情好到快要飘起来,他欢快的收拾着房间。
“路垚?”乔楚生穿过大厅走了进来,“我要去捕房了,你自己一个人能收好吗?我叫个人过来帮忙吧?”
“不用了,你去忙吧。”
“行,那我走了。”
乔楚生待在捕房里翻看着白幼宁写的报纸,他本以为路垚是为了查案才把沙逊开了的,看了报纸才知道是白幼宁的锅。
但是他又不能把白幼宁怎么样,再一个路垚也不用在银行受沙逊的气了,倒也不失为好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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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界,诺曼等人就这次的事情展开了讨论
“当初就不应该让中国人在租借任职,都是你的错。”
“那又怎样,至少他破了案子,没有冤枉无辜者。那个案子再查下去,迟早会查到更多的事情,会连累到我们。到时候激起民愤,中国人会趁机渗透进来。”
“放心,他们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子。”
“先生,一切都搞定了。”
“聂成江死了。”
“这个案子到此告一段落,聂和陈的生意,你们尽快找到新的代理人。”
“遵命。”
“以后白老大安插的那个探长,你们都要小心了。中国不是印度,千万别为了赚点小钱,把名誉和性命搭进去。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诸位,明白吗?”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