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暖和点的天气,金锻般柔软的阳光笼罩了整个风月城。天香楼在关门歇业几天之后,又重新开张营业了。那些嫖客浪子,重又出入在这里,挥霍着大笔的金钱。
白逸川老早就想好了避客的理由,现如今只需要每天出去露个面就好。那些冲着花魁白意来的人,只瞥见“她”一眼便喜不自胜了。
俞初阳的病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在楼里跑东跑西。月娘子让裁缝给他做的那两套棉衣,穿上还是挺合身的。
晚上,老鸨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喜滋滋地从自己床铺下取出一个盒子来打开,里面满满的金银让她笑开了花。
自从白意小娘子来了天香楼以后,她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钱财源源不断地流到她的腰包里,有时做梦,她都能忍不住笑醒。
她满心欢喜地清点了好几遍银子,这才重又放回去。
虽说如今白意不愿待客了,客人变少了些,但单单她的名声放在那里,也没让老鸨亏到哪里去。
老鸨刚准备去吹了灯睡觉,突然感觉颈间有些冰凉——是刀!她立即僵在了那里。
“这位大侠,您……您饶命啊,您要什么,跟我说一声,不管是钱还是姑娘,我都……”
“闭嘴!”
那人似乎觉得她的声音有些大了,老鸨感到颈间的力道又重了些,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言语。
“我对你的命没兴趣,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
“六年前他们送来的那个女子,现在在哪?”
那人压低了声音,老鸨只能听出是个年轻男子。
“在……还在我这儿”,老鸨愣了几秒,声音颤颤地答道。
“那你可知,他们送来的是什么人?”
“大侠饶命啊”,老鸨快要哭出来了,“当年他们送来时,说她是家里犯了事被卖来的官女子,让我一视同仁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天地良心,当年那几个人气度不凡,给的又多……她只当是做官的,也没多问什么,就按他们说的做了。
“官女子?”那人有些疑惑,这似乎和他知道的并不一样。
“是啊”,老鸨哭丧着脸,“说是家里有人贪污受贿,男丁被发在了大狱,要流放边境,女眷都要卖身为妓……当初他们就是负责押送的人啊……”
“不过”,老鸨咽了咽口水,“要是大侠你看上她了,我明日就亲自把她送到您府上”,老鸨素来爱财,但她更珍惜自己这条贱命,“大侠你……能不能放开我了?”
老鸨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等了好久也没人回答。
她试探性地动了动脖子,没发现身后那人有什么反应,大着胆子慢慢扭过头,却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子,风灌进来,吹得蜡烛的火焰一明一暗。
老鸨这才瘫坐在床上,早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日……
俞初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偏偏一时又想不起来,心里怪怪的。
直到看到老鸨,他才忽地想起来:今日妈妈竟然没有叫他!
往日,一早便能听到老鸨在大厅里扯着嗓子喊小厮的声音,就像一个准点的公鸡打鸣似的。
月娘子从楼上下来,她已经梳洗好了,柔顺的乌发披在淡青色的绒衣上,眉如远黛,眸似星辰,露出的纤纤手腕像凝了的霜雪。
她浅浅地向老鸨福了福身,老鸨却反常地没有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安排她要好好伺候客人,只奇奇怪怪地看了月娘子一眼便走开了,好似避着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