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南井苑

刚踏进大堂之内，疆循便是一惊，随即轻轻一笑，果然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原来她就是慕咫姑娘啊。

司忆与疆循向慕咫微微一礼，慕咫眉眼仍是淡淡，举手回礼。待二人落座，她才清冷问道，“二位，怎么称呼？”

“司忆。”

“疆循。”

同是没有过多介绍，慕咫淡淡点头，“慕咫。”

察觉到主人家的性情冷淡，疆循挑眉。司忆会意，自袖中取出一方檀木小盒，置于桌上，直奔主题。“受贵人所托，将此物带与姑娘。”

视线随着木盒转于桌上，慕咫眸光一冷，发间的灵簪轻晃，折出剑影寒芒。她垂眸轻轻一掩，望着二人，目光却微柔了几分，声调还是冰冷，“有劳了。”

“若无他事，我们便告辞了。”司忆起身，疆循也随之而起，两人朝慕咫姑娘行辞礼，刚欲转身，却被清冷之声唤住。

“二位初下江南，人地陌生，不妨在南井苑住下。”

司忆回身，见堂上慕咫姑娘扶着桌案，如玉的指尖轻轻描摹在镂花的木盒上，眸色深邃。他轻轻垂下眼睫，“多谢慕咫姑娘。”

疆循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司忆却朝她轻轻一笑，她会意，待二人一同走出大堂来，才问到：“不回客栈了？”

“嗯。”司忆应了一声，“留在南井苑，对我们此行的目的更为有利。”

“可是，不会给慕咫姑娘惹来什么麻烦吧？”疆循问道。

“不好说。”司忆眸色一暗，“我们这次行动虽然低调，但是尚且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到头来被反将一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这才是开局，就算他要毁约，也不回那么明目张胆。这其中厉害，慕咫姑娘早已知晓，她既让我们留下，想必也已经做了决断。”

“唉呀。”疆循无所谓地叹了口气，“反正这一趟表面上是来游玩的，表面功夫先做足，探探他的态度吧。”她拍了拍司忆的肩，盈盈一笑，“明日我们再去那夜来轩看看吧。”

司忆低头看她笑靥如花，唇角也泛起笑意，柔声应道：“好。”

他们继续沿着先前来的路走去，却听得身后一声焦急的呼唤。

“司忆公子，疆循姑娘！”一位身着鹅黄的婢女火急火燎地追上他们，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后，说道：“奴婢名唤阿棋，适才二位出来的时候无人迎接，多有怠慢，还请二位见谅。现在奴婢领二位熟悉一下苑内。”

“啊？……哦。”疆循很快反应过来，与司忆一起朝阿棋行了一礼，“有劳阿棋姑娘。”

“二位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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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风月许情长，长安千求名利场。

大堂之内空无一人，寂寂的风声呼啸过回堂，卷起衣袂微摇。

慕咫将那方檀木小盒拿在眼前，冰冷的指尖顺着那些雕刻的花纹游走，长袖一半铺在桌面，一半垂落及地。

冰冷的眉眼有片刻轻和，却转瞬即逝，换得寒芒一片。她握紧了那玲珑精巧的盒子，仿佛隔着千里万里，扼住了那人的脖颈一般。

风声猖狂，吹得她发带飞扬。

半晌，她松了手上的力度，木盒直直砸落在铺展桌面的衣袖上，发出一声闷响。慕咫只冷眼，收了那木盒，迎着风起身，走出大堂。

此时恰是正午，初春的阳光斑驳地洒在她如雪的白裙上。慕咫眯了眯眼，望了眼这满园春光，却仍旧无心细赏。

她低下头，避开了融融的阳光，衣袖里拢着那盒子，回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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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阴凉凉的天色渐渐地暖日洋洋起来，明媚的春光洒在整个南井苑中。

一路上，阿棋规规矩矩地介绍着南井苑的每一处，司忆与疆循细细听着，三人共同走在鎏金的阳光下

“这里是蔽竹居，便是司忆公子的住处了。”阿棋领着二人在穿过茂密的竹林，停步介绍着道：“这里处在南井苑的最北端，紧靠着围湖，有些僻静，公子不要嫌弃。”

“自然不会，本来就是我们叨扰了。”司忆淡淡一笑，环视着四周的风景。

蔽竹居由翠竹搭建，风过入楼，清凉怡人。而居前是一方小院，亦错落着几丛墨竹。居旁是一泓死水般的围湖。

而最大的风景，便是他们现在所处，这居前葱葱郁郁摇晃着的茂密竹林，正是初春时节，新竹渐生，生机盎然。

疆循笑眼看着这青竹为映的蔽竹楼，问道，“那我呢？我的住处是？”

“疆循姑娘的住处在围湖的另一旁。”阿棋指着围湖另一端静立的房屋，说道：“那里是梨花榭，现在正是花开的时节，可漂亮了，疆循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我当然会喜欢了。”疆循眉眼弯弯笑道。她眺望过围湖那边的梨花榭，一下子就知晓了他们住处的方位。南井苑的建筑皆按“井”字排列，他们就在“井”字撇和竖的最上面，中间隔着的，便是围湖。

司忆也望着围湖对岸的梨花榭，眉头微皱。蔽竹居与梨花榭只隔着围湖，看似距离不远，但因南井苑的特殊建造方位，须曲折走些路程才能到，耗时不短。

这就意味着，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都不能及时赶到对方身侧。

思及此，司忆开始思量着是否能用轻功渡过围湖，然而目光量过围湖尺寸之后，他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疆循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她并未多费心思，继续与阿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阿棋，我冒昧问一下，南井苑内为何如此冷清啊？怎么这一句来，都没见着一个人啊？”

刚问完，疆循就忽然想起来是不是在哪也这么问过。啊，对，夜来轩，她好笑地弯了唇畔。

“这……”阿棋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姑娘喜静，故而苑中没有太多人。”

“这样啊。”瞧她不愿多言，疆循也不多问，转题道：“我们等会需要出去一趟，还请帮我们转告一下慕咫姑娘。”

“姑娘说了，苑内没有多少人，二位无需拘束，便当自己家即可，此等小事，二位也随心即可。”阿棋连忙说道。

“多谢阿棋姑娘。”疆循朝她微微一笑，转头望向沉思许久的司忆，“司忆，走啦。”

回过神来的司忆淡淡一笑，跟上二人，三人再次穿过了那繁盛的竹林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