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Ignosticism——寻常的终结
行动组据点这边知晓了胡立真的情况，二话不说便派人去审王怀仁，让他交代当年用来解读镜中人的机器究竟在什么地方。就在左舒二人在警局等待胡薇问候胡立真的时候，带伤的陈瞬接手了这个任务，他二话不说纠集一部分留守人员，前往王怀仁所在的房间。
此刻，王怀仁早早睡了，门外的脚步声没有收敛的意思，吵得他朦朦胧胧的从床上爬起来，刚刚揉开眼睛，几个人便围着陈瞬光临了他的房间。
“王怀仁，你记得胡立真吗？”
“难道各位把他找到了？”
“嗯，他在我的上司面前表现了你们的把戏，她很重视这件事。你知道当年那台机器究竟在哪儿？”
“那台机器很重要吗？知晓原理，这样的机器可以有千千万万，何必纠结一个外物呢？以贵组织的实力，随便造出来的产品都比那台老掉牙强得多。”
王怀仁听闻他们真的找到了胡立真，瞬间精神了不少，他又一次咧开笑容。话语里想要说的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找到了那台机器，废弃了那么多年的铁壳子不会再告诉他们什么。比起过去的造物，理论的东西更重要，他们应该去寻找当年参与制造机器的人，再或者，他们自己针对这类目标去专门培养人才。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叫陈瞬等人放弃纠结过去，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陈瞬对此了然，但还是在试探这个男人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
“这是我的请求。这件事结束后，我要和你们回去。毕竟技术迭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是吗？”
“你要去6001？这件事不归我管……不过我会传达。”
“但是我话说在前头，胡立真不会去，这件事你不用乱想了。”
“再好不过了。本来我也不希望他去的，不然那两个小孩怎么办，尤其是那个小男孩。”
两个人的看法没有发生偏差，陈瞬也明白这件事估计要这次任务之后才能见分晓了，便将见面的结果汇报左斐然，左斐然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对王怀仁要求去6001这件事很无奈，无论如何这件事也应该是他们这一方提出来，王怀仁的胆量果然很大。
“斐然，你怎么了？”
“哎，有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我需要向上级汇报评估这件事。”
后方的事情看似是尘埃落定了，出动的人员也在各处探索了好一阵子，在学校的教学楼里隐约传出镜面武器的声响，声音几乎不被人注意。然而如此围堵下威胁仍未消除，大家继续在其中穿行着。
“隐藏在他们身体的镜子和紫红色的宝石，可以帮助我们收服这些怪物？短信是樊临发的……”
“外界应该还算安全。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我猜其他人还没有收到。”
“那我们快一点，先把消息告诉其他人。”
偌大的学校确实没有被完全隔短信号，里面的怪物不多，做不到密不透风，而且学校并不完全是密闭空间。因此还是让操场上的两位行动员在五分钟后偶然收到了樊临的批量短信，短信讲述了后方的情况，这令知情者很快放心了。既然信息不能传达每个人，他们可以找到其他人。
教学楼中遭遇的家伙不能用镜面武器消除，这样的场所也不能用那种大型武器直接湮灭，现在的战力仍然不足，他们先前已经向总部门申请进一步的支援，然而他们现在已经深入这里，并不知道上级是否回应。
它们本就全身黝黑，在全暗的环境下如鱼得水，开始主动出击了。赵观澜和徐吉在一起，苏有为和萧丹找到了领队便自告奋勇去寻找电闸。
“我们看不见它就变得这么嚣张？”
“冷静。他们找到电闸了吗？”
“不知道，室内无法使用通讯器。”
电讯号无法传达，镜面碎片为能源的通信器同样如此，粘液怪物无差别屏蔽讯号。赵观澜听说陈瞬联系阿尔托的事情，大抵也明白了这东西也有不能屏蔽的，但这条情报对于现在的他们没有用……
没有用吗？
陈瞬一向是担忧这个平时看上去沉得住气，实际上一时火气就会冲出去的家伙。早就在他的通讯器上接上了阿尔托给他的小装置，这个小装置能够连接对方的“收音机”。实际上对方也只是多此一举，没想到这多此一举的小玩意有了用场。
“阿瞬，我这边听到他们的动静啦。”
“太好了。要是能看见他们就更好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只是一个刚完成学业不久的普通异世界人，还是贵部门多多努力吧。”
阿尔托知晓了赵观澜等人的状况，将他们的现状通知正在增援的特别部队。特别部队连夜转乘了几次飞机后，即将抵达武鼎市的上空，这群人都是有着特异功能的存在，不是当年招摇撞骗的不法分子们，而是真正有超越常人本领的战斗员。
“有人告诉我们，对手会屏蔽通信。”
“发送者是谁？”
“不知道，但是来自6001。”
几位神色紧张的年轻人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此刻飞机已经接近溪山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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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维听到了奇异的声音，一如在教学楼听到的一般，然而不久的遭遇让他感到依旧害怕。他习惯性地将焦虑依靠给年长的人，忘记了平时对成年人的顾虑。
“姐姐，我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不要着急，怎么回事？”
胡维见樊临没有像家长或成年人那样打断自己，而是询问现状，他难得开心了不少，便顺理成章地将自己在室内的遭遇告诉了樊临。樊临听说了胡维能够感知到五号镜子的经历，感到不可思议。并非没有这样的存在，只是这样的人如今就在自己眼前，还是很不可思议的。
“你能够感受到镜面？那……镜面在哪儿？”
赵队长要她留在车里，从胡维口中却得知镜子也在校外，便不得不违反命令让少年带自己去找。结果那面镜子就在理发店门口的废弃三轮车上，距离车队尾也不过40米。
“这是镜面……果然是五号镜子！”
就在樊临看着沾着锈点的镜子，皱着眉头陷入迟疑之时，那镜子突然就散射出紫灰色的光。镜面上流淌着奇异的线条花纹，闪耀的光芒并不明亮，却足以炫目。胡维一本正经所说的是真的，他可以依靠着份感觉寻找镜面。樊临心中暗暗确信，这孩子是当调查员的材料。
这边的得到了一面镜子，却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樊临却心理产生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如果胡维再次进入学校呢？他是否可以通过这样的天赋寻找这里面所有的镜面呢，这样一来再借助已有的晶石，效果会不会更好？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其实很危险，因此犹豫不决不敢告诉眼前的小孩，胡维却是个聪慧的孩子，立刻知道了樊临大概会想什么。
“让我去学校里面吧，小龙哥哥还在吧？”
“啊？你要进去，是你想进去？”
“嗯……嗯。”
鼓起勇气的少年发现又有需要自己的机会了，之前的惊吓仍然心有余悸，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想要进去探索的想法又一次胜过惧怕。小男孩试着整理情绪，寻找小龙同志是否在车队里，樊临也不知道该是喜是悲，反正自己在此之后要被批评了。
因为樊临手臂受伤的缘故，小龙和三位位留守人员夹着胡维挺进校园。三人是大家能提供的最多人数了。无法联络队长的情况下，他们也很难确信这个行动是否成功。五人的目标是尽可能搜索镜面，然后和手持晶石武器的方面碰头。
“呜呜呜——”
刚刚进入这栋高年级的教学楼，那声无序的鸣响就隐隐约约地绕在胡维的耳边。
“我听见了。”
“嘘，小点声。”
“哦哦。”
大家很高兴小孩子复现了之前的奇迹，既然一进来就发现了，就先下手为强，先将镜面掌握在己方手中。
在前进的过程中，胡维通过微弱的外界光，感觉到这条路有点似曾相识，路途走到一半终于发现，这就是自己遭遇那个怪物时经过的路。他将这一发现悄悄告诉随行人，大家很快提高了警惕，准备好应对的武器。试探着打开虚掩的门，为首的人员只见里面空无一人。
“里面没有人。”
“没有人吗……那镜子还在桌子上吗？”
“确实有一面镜面在这里。”
镜子如上次见到的一般稳稳地放在桌子上，没有被追击胡维的那个怪物带走或打碎。想到上次带自己去找犯案现场和来到这里的那个奇怪女人就是这种东西，他的内心还是感觉很后怕。
镜子到手了，接下来再感受其他镜面的鸣响。胡维试图再次冷静下来，听这些不规律的躁动声，那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情形，几乎几面镜子同时在鸣响，他们的响大小不一，规律也不一样，或许它们所处的状态环境有所不同。
第一处是一个手持镜面武器的队员，武器内部装填的是业已破碎的镜面碎片，所以声音很细碎，不完整，胡维由此记住了这类镜子的声音。既要寻人，自然多留意这样的镜面响动。
第二处是教师办公室的一面化妆镜，那是架在音箱上的小台式镜子。第三面是某个初四班级老师没收留在讲桌上的手镜。第四面是不知道哪一届学生贴在门上挡玻璃的一片镜子。而第五处声响似乎伴随着某种信号在扰动……
“扰动？难道是镜面讯号的通讯器？该不会是我们的人？”
越来越多人的队伍集结起来，途中遇到怪物便用武器驱散它们。目前大家还没有找到拥有紫红晶石的队员，因此不能运用破译的内容使用二者收服它们。
直到这些人在找寻队友时，看见一只断臂，它的里面攥着一颗紫红的石头。
“这个手……我去看看。”
大家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有人第一眼就认出了手，似乎那手的主人和他有交情。那个人手持特制盾牌，一点点接近了手臂。直到他确认了周围没有威胁，才敢发出声来，可就算能够表达震惊的心情，那人的嘴巴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啊！这、这是、是老洪的手……他、他该不会……”
那只手断裂的位置和胡维母亲的几乎一至，胡维看见了那只手，记忆恍惚间闪现出证物里那台照相机拍下的影像。
那是混乱中……闪光灯下拍到的一只手。
胡维因此默认那个被防御队员认为“老洪”的人在劫难逃了，现在无论如何该找最后一个异常的声音了。于是小龙让两个人留下来照顾那个队员，并且取走了那断臂里的紫红宝石。负责攻击的一位队员将武器内部的镜子碎片换成了这块石头。暂时道别了这位队员，接着所有人继续前进了。
“我感觉到……那个东西在一楼。”
“刚刚，不是说三楼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难道镜子在移动吗？”
“嗯。不无可能。”
胡维一改之前说三楼的口径，让大家中途转到一楼。混乱片刻后，所有人对此一致了看法，有人携带镜面在移动，根据描述的电滋声，有人猜测那人甚至已经组合使用了镜面和宝石。
就在所有人尽快抓紧赶路的时候，那股混乱的声音越来越响，在走廊脚并脚感到的人们，来到一楼看见一对男女在怪物的围剿中试图接近电机。
“那是苏有为？”
“准备好镜子和武器！”
反正冲突在即，所有人干脆不再小声说话了，之前那位装备晶石的队员在防御队员的掩护下举起形似长杆射击器的镜面武器，小龙则准备好了镜子，面对围堵苏有为和萧丹，他们显得绰绰有余。几声轰击，银白的射线一闪而过，那两个不规则的粘液就此空出了几个大洞。它们的身体瞬间消失了一部分，令它们产生了退缩的念头。
“趁现在，快离开那里！”
“不行！萧、萧丹，你去开电闸。”
“明白！”
黑头发的年轻人慌慌张张地离开了苏有为，进入了电机室去开电灯的总闸。在众人困惑之际，突然间整栋楼都变得明亮了。
“干的好……”
苏有为内心暗中赞叹，同时被照亮的走廊里令怪物们无所遁形，光束武器咻咻咻地攻击那两个怪物，火力集中且有效，两个家伙都被赶跑了。唯一感到迷惑地只有从未射出一枪的那位战斗员，他的武器一直无法同小龙手里的镜子共鸣。
“怎么回事啊？小龙同志？”
“我也不清楚……”
就在队员束手无策的时候，头顶通风管窜出来黑色的液体，那人吓得大叫，结果是苏有为的武器和小龙的镜面产生了共鸣，被击中的那怪物像是被无形的存在卷走一般，吸进了镜子里。
“苏、苏有为？你知道这个怎么用 ？”
“你是说我？我貌似确实找到些门路……”
确认了没有威胁后，苏有为等萧丹出来后，这才边走边告诉带队的小龙。有关使用镜面的发现。那是一个破译内容都没有告诉大发现，胡维听了也对此感觉惊奇。
“或许不是让镜面和晶石共鸣，而是晶石选择合适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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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深入学校教学楼已经有将近半个小时了，特别部队的飞机在一条条来自6001的短信顺利来到了溪山区中学的上空。来到溪山区时，大家换乘了私家用直升飞机，这样不容易被居民关注，到来的六个人乘坐两架这样的飞机分头行动，最后同时落在溪山区中学的教学楼顶落地。
这只小队是6001为数不多征集来的超能力者，像这样的部队还有两组。他们是最新收编的一班人——第三特别部队，领头人名叫金济楚。那是个身形细瘦却很有精气神的年轻人，，穿着专业的装备，带着几位同龄的队员准备进入楼道内部，和那位武鼎市失踪案行动组的队长会合。就在金济楚准备寻找入口时，一位剃了一半头发的杀马特女子突然叫住他。
“金队长，小心点。”
“怎么了？你‘看见’了什么？”
“奇怪的生物，还有一个受伤的男人，马上就要……靠近那扇门了。”
“原来如此。所有人戒备！”
女子似乎看透了远处门后的一切，让金济楚不要再接近那里，于是所有人准备解除身上的限制器。所有人摆开架势，等待袭击的到来……莫约6分钟，男人终于支撑不知，被突袭的家伙们逼上了最危险的位置——教学楼楼顶。
“砰——”地一声，干练的男人此刻伤痕累累，6001 最后的短信告诉他们妥善安置这个人，于是能够瞬移的少年人将受伤的赵队长迅速转移。在被他们送走之际，赵观澜将从怪物体内抢走的晶石和搜集到的镜面交给他们，告诉他们这两个东西会派上用场，接着他就被送到直升机上离开校园。
直升机远去后，这些增援这才展开手脚对付它们。
呼啦呼啦的轰鸣声早就被车队所注意，他们知道6001会派来支援，只是具体来的人员并不了解，他们不知道在阿尔托的干涉下，组织派来了视作宝贝的特殊部队，只是看见了行动组的队长被直升机送往医院的方向。至于大家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一出校园，赵观澜用暂且能够使用的手臂，使用通讯器传达了自己获救的消息。
“所以，刚刚赵队长遭遇危险了……”
“反正得救了，你要是担心可以开车去接。”
“你在说什么？车子开走了，不就不够用了吗？”
“所以你就对队长放心吧。”
外围的人员在担忧中得到了松弛，内部的战斗员在苏有为和萧丹的建议下，一起爬上最顶层，他们说赵观澜在围剿中与队友们离散，可能引走了大量怪物。这番话一下子使全员紧张，不知怎的，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过自己前往过五楼。
难道那个断臂的所有者是保护赵观澜的人员之一，只是他的尸首从来没被发现？不管其中有人是真没去过还是不敢说，大家都打算去一趟五楼。
楼内灯火通明，大家气喘吁吁地赶到五楼后，果然看见了不亚于河边谋杀案的一幕。那是四处乱飞的死去地调查员们，一个个了无生气地留在了这里。他们的面容上挂着生前最惊恐的神情，他们的尸身都是不完整的，十分狼狈地散落在走廊各处。
“啊——这帮家伙已经直接动手了！”
“怎么办……我不想这么惨啊……”
七八个人的惨状就这样赤裸裸地出现在眼前，对现场的士气起到了降维打击的程度。一个月几百几千的工资，怎么可能愿意就这样随随便便送死呢？而队伍中唯一一位未成年的胡维，看见他们就像是看见母亲一样，他们都是相似的死法，嘴中灌满了沥青，手或脚被折断，血液混着墙皮散落一地……一种分外的痛苦很快袭击他的大脑，他居然毫无出息地悄悄哭了。
“你们冷静点！冷静点！胡维，你怎么了？要是受不了我们快走。”
“呜呜呜……”
小龙明白这会儿的胡维不能再和他们战斗，他也不能和这怪物战斗，便要了面盾牌便带着胡维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他不知道，身体和情绪只是本能地发泄恐惧，那不是生活在寻常世界应该看见的景象，身体的本能不止一次警戒着：从今夜以后不再让它重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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