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Phenomenonlogy-矛盾的收梢
那是一声鸣响，很熟悉的鸣响，像极了曾经感受到的声音。它来自什么地方？或者什么存在？在记忆中 ，那好像来自散发光芒的反射体……所以那究竟是什么？
鸣响越发变得很响，清澈而混乱的响声渐渐浑浊，仔细听来似乎是三种声音……
“长官，你们也不是很负责任啊，这么小的孩子敢送到那个地方？”
那是谴责的声音，来自一个性格怪异却处于嗔怒的男人之口。这个人他看不真切，他只觉得似曾相似。
“……这是我们的同志权衡利弊的结果，也是小孩子自己的选择。”
那是陈述的声音，来自身形高挑性格干练的女人的，然而这个人他也看不清楚。看见她模糊的面容便油然而生的安心感，似乎他对女人很信任。
“是啊，敌意别太莫名其妙，小龙很快把孩子送出来了。”
那是反驳的声音，来自一个性格活跃爱动的男人，那个人很拥趸前一个人，不安分得很是扎眼，然而这个人他也看不真切。
究竟怎么了？他们为什么很快乱作一团，声音越发嘈杂起来，令他烦扰与迷茫，一种无所适从本能地充斥在意识的大海。直至第四个身影出现，打断了他们的混乱。
他好像看清楚了第四个人是谁，那是个子不高却神色平静的女人，穿着针织衫扎着马尾看似毫无亮眼之处的女人。
“王■■，这样胡闹能对你有什么好处？比起那个孩子，你该关心我们的上司了。”
“怎么回事？”
“你的请求上级看见了，副院长因此想见你。”
这句话可以说是重磅炸弹，因为他而激动的怪脾气男人就此老实下来了。
“但是，回6001还是有条件的。找个安静地夫，我和左副处长慢慢告诉你。”
果然，看上去正中胃口的好东西不可能免费给他。
争执既散，意识模糊的少年终于从床上发出了第一声，那是试探世界的第一个哼声，听到声音的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被他齐齐吸引了过来。
“胡维？胡维你醒了？”
“嗯……我？我在哪里，你……你是小龙？”
“对，我是。”
那个最关心他的年轻人此刻为胡维的醒来感到兴奋和庆幸。胡维记得他介绍自己的称呼，但是昨晚和他在一起的场面他怎样也想不起来了。现在周围人也好奇地聚过来，无所适从的感觉再一次占据了主导，胡维面对他们表现出左支右绌的神情。
“那你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警察姐姐！那大家是谁……我还不认识。”
“我叫萧丹，这位是苏有为哥哥哦~”
“咳，我是这个队伍的灵魂人物，副队长陈瞬！”
这下6001的优秀干员们都被这个小男孩认识了，他总算明白什么是“人类群星闪耀时”的概念。面对大人物们的竞相关心，胡维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明白，最后只有一句话让大家记住了——他的名字叫胡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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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徐吉在保护队长的过程中……牺牲了。”
“很不幸告诉你这个消息，请节哀……”
那是躺在病床上修养的赵观澜，他将掩护自己最后一刻的徐吉的下落告诉了樊临。二人自92年组织建立时便是搭档关系，这么久的战友情谊在昨夜被一帮不可名状的怪物们戛然而止，这样的结尾属实潦草不堪，他们甚至没有在最后的时候说道别。
樊临跟着小龙和胡维一起来的医院，小龙是奉命带胡维挂的心理科，看看孩子在那天晚上是否遭到了刺激。自破解完密码之后的事情，他好像记得不太清楚，甚至最后的最后根本想不起来。而出于私心，樊临在他们问诊的时候，偷偷来见赵观澜。
逝者已已，生者纠结过去不是逝去的同志们希望看见的，赵观澜也不打算看着樊临继续陷入负面的漩涡里，而是很刻意地提到了胡维，那个小朋友昨夜似乎参与了行动
“关于那个小朋友，你挨批评了？”
“是的。虽然王怀仁当场说我冒进，说组织不负责任，但副处长为我辩解了。不过在此之后……”
“她把你训得不轻，而且这件错误已经上报上级了。”
赵观澜还是很清楚左斐然的脾气，她不容下属被外界置疑，她的下属不能犯致命的错误。他还是打断了樊临的话，猜到了对她的处理，话头再次转向话题的主角。
“所以那孩子还好吗？”
“似乎是收到了惊吓，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但是关于密码，他一直告诉我那个乱码可能不止有一种解法，所以要我给他准备设备和镜面，问诊结束了就去试试。”
“直觉的引导？早慧的孩子果然看不懂。”
这就是一切的结局？虽然后续根据苏有为的感悟和支援部队与超自然研究组的合作下，大家终于明白紫红宝石该如何运用，接下来的行动比以往顺利不少，他还是感觉这次的行动漏洞百出。这是6001第一次面对毫不了解的外部情报进行解密，也是从未遇见的不可名状的敌人，也是在舆论上差点溃败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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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维看诊回来后，确认了确实受到了莫名的刺激，但是他们都知道是昨晚那场骇人的景象吓到了他。如果他们没有见到特别队伍对付这帮怪物们，可能这些人有去无回了。小龙对此很庆幸，当时他带着孩子及时退出，但也很懊悔为什么不在确认镜面都被收集完成了就离开现场。
面对胡维的询问，他只是学着舒亦雯告诉他的说辞，告诉他当时发生了激战，他被那个奇怪的东西影响到忘记了那件事。这样就能将他对组织工作内容的好奇心满足，也能对件怪事进行合理化隐瞒。
胡维觉得这个回答很合理，甚至想问自己有没有帮到大家，但是想到自己昏睡的经历，还是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捣乱了。所以他不打算再问这些，而是转头询问破解密文的设备是否准备好了。而对方给予了正面的回应。
所以，现在两位外派的干部在看胡维以各种方式试出来的结果，看似合理和不合理的都试过了。目前最有价值的两条是通过密文按照每七行错位排序后得到的新密文，将两条传输线和镜面连接，在输出机输出密文，最后经过镜面或晶石解密在输入机获得回答。
“如果遭遇同时存在【巴顿】和无名之镜的个体，可以靠紊乱二者的能量，使埃墨菲斯直接送回原本的世界……真好，一条密文居然有不同的破解方式，你说我们怎么这么着急就让他们出发了。”
“【巴顿】与镜，就像是匹配的钥与锁。只有【巴顿】“选中”的镜面方可契合二者……你们可以尝试人工干预，比如……长时间保存二者。嗯……其实我感觉，他们这么着急出发也算是救了这孩子一命。这孩子比他的父亲机灵多了，胡立真需要人类语言的密钥，而他依靠自己的想法和苏有为的启发延展出这么多。”
两位领导很欣赏这个有感应镜面天分又敢于发散思维，头脑又优于寻常小孩的他。关于让胡维成为预备役的提案已经上交了，得到最新解密的部队从此收拾它们时也会如鱼得水许多。所以，现在舒亦雯比较好奇，赵观澜带领的队伍是怎么回来的，学校方面是怎么交代的：
“所以我比较好奇，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的。”
“按陈瞬的说法，他们在出发前就觉得此行凶险，便申请总部支援。结果陈瞬那小子联系上了破译处的顾问阿尔托·安萨里。”
“通过和她的秘密联系，以及根据那个‘外来的玩意’确认了赵观澜的情况，保存了录音证据才请动那帮特别人员。至于第三部队，那六个人中刚好有一位同志有紊乱能量的能力，刚刚照面就让这帮怪物直接自爆了。”
“真是缜密的考虑，以及他们运气很好。这其中少了一环，恐怕那群年轻人都要回不来了。那学校方面……不会是老规矩？”
“太过惨烈了，我这边让警\察们直接收买校方了。他们说教学楼需要粉刷，五楼学生上课的学生们转移到低年级教学楼的空教室上课。”
“很牵强，不过是不允许学生去该楼层，对于学生家长们还是比较好交代的，学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孩子们接近那个楼层了。”
居然是收买人心和保密协议，以及把这件事归给一个不存在的杀人犯身上。杀人犯不存在，就很难给溪山区的居民们一个交代。然而好巧不巧，就在他们犯愁之际，那个皮包骨的怪脾气人突然提出，如果要去6001，就让他以本次案件的罪犯的身份前去，毕竟他已经触犯私自研究五号镜面的禁忌了，再加一桩罪也无妨。
那是二人和王怀仁谈条件的时候，王怀仁将她们和上级提出的条件一一列出，那个人居然一点也不反驳地全都答应了，他甚至冷不丁地加上了这一点。此人语出惊人，二人一时间很难揣摩这个人的想法。
“我听说贵组织对于寻找真凶很棘手啊，毕竟不能让这种东西公之于众。我有个建议，不如我来当这个难看的角色？二位意下如何啊？”
啧，爱耍滑头的人，找到一点机会就喜欢表现自己。舒亦雯越想越不爽，干脆不想了。就在二人闲谈之际，调查王怀仁身份的人员赶回来了。
“查过这个人的底细了？”
“查过了，舒副部长。这个叫王怀仁的人，以前曾参加过选拔考核，他没有通过。签写保密协议后便没有事迹了。”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这人对6001态度这么奇怪。原来是个‘落榜生’。”
原本摸不着头脑的两人瞬间理清王怀仁一些反直觉的行为了，无论是自投罗网、欣赏胡维还是阴阳怪气，再加上这次莫名其妙承担不属于他的罪责，原来目的都是在6001。
“哎，果然是个滑头，正中下怀。”
“没办法，任务看是成功了，实际大失败。不然会让这种人抓住把柄？”
两个人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目前将最后一点任务内容收尾，给案件死难者家属们给一个交待，就是她们应该做的事情了。至于胡维，组织会让这一家子对这件事保密，而他们会给这个孩子敞开大门的。
警局那边对案件已经给了交代，破案组的吴队见自己的队员们没有扯入这场越来越玄乎的案件而感到庆幸，虽然在案件的调查里他们是逐渐边缘化的角色，但作为警察的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将此次案件的“真凶”通过媒体揭晓给武鼎市的市民们。
而在连夜的秘密运输下，6001得到了30余面与镜中人相关的镜面，超自然现象研究所将这些“镜子”编号为111号镜面。而被另一方称为“巴顿”的宝石也被严密收容起来，除却行动组正在投入使用的，总部门还是留下了两颗交给研究组进行研究。
大概是五天后，任务进入收尾状态，行动组在本地布置下外勤人员和线人便陆续离开了武鼎市，伪装成安保公司临时地址的空房子还给了房主。
“您好，我叫王怀仁。”
“好久不见，27号考生王怀仁，我是这个部门的副院长李凌波。”
在阳光明媚的员工宿舍里，走进来的是一位短发绿瞳的中年女性，王怀仁当即感到似曾相识，直到这个女人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姓名，久远的记忆瞬间被唤醒了。他当年和胡立真想凭借对镜面的研究成果进入6001，结果考试没有通过，他记得那次考试第一名的是对声波信号很是灵敏的女孩子，十余种嘈杂乃至非常规的声波，仅靠她的耳朵便分辨出来了。
“院长说的没错，他当年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来到这里。背上这件事的罪行，也是为你留在这里增加了一份保险。王同志，你真的很精于算计。”
“听舒副部长说，您要见我？”
“嗯，既然这么想加入6001，从明天开始给你个任务，你去研发部门和诸位同事们把破解仪器研究出来吧。”
“还有，有关你和老同学们研究镜面的事情，完整抄写一份，你的笔记太乱了。关于你的事，各部门处长们挺感兴趣的。”
“最后，不要忘记你的‘囚徒’身份，6001对每个人尊重人权，但身份上你依旧不是自由人，注意你的行为。”
这位浅黄短发的女人不愧是副院长，每一句都令王怀仁无法驳斥，难以拒绝。李凌波话语完毕后，他这才笑着掩饰慌张，爽利地回应了李凌波的命令。
“哈哈……原来如此，听从副院长命令。”
“在这里互相叫同志就行。”
这位老干部留下了的脸盆，盆里塞满了生活必须品，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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