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Irrationalism-混乱的揭幕
那是一位穿着整齐，神情狼狈的中年男人，比起儿子那种俊俏的相貌，这位父亲可以说长相平平，灰黑的头发背梳着，是典型的教授标志，明黄色的眼瞳像是在寻找什么又或在躲闪什么，然而周围经过了一路形形色色，也没有看见那个白发麻花辫的女孩子，以及她身边的少年。
“胡教授，请进吧。”
他胡立真，被钱塘市的警察从民舍找到，乘坐了最快的飞机，来到了桃山区的机砰，又经溪山区警察之手来到了这里，就是因为有一位被这里的**称为重要人物的人要见他。其实自从知晓妻子苏珏死亡后他便东躲西藏，如今不论为何，他被这样架到讯问室门前已经是很幸运了。
门口一位健壮男性，他没有见过，但对方知道他叫胡立真，这其中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允许入内的只有胡立真一人，其他人是不被允许的。那两位攀住他肩膀的警备就此止步，胡立真一入内，便见到两位女士已经坐定，神情平和，早已等候多时。
“胡立真教授，我想教授应该清楚警方寻找你的原因。所以在正式介绍之前，我们只想问一件事。”
“……请讲吧。”
“这本笔记……您记得吗？”
这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已经将胡立真搞得疲惫不堪，平时仔细的他此刻并不在乎舒亦雯的问候和提问。直到那本眼熟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蓝笔记本出现在眼前，封皮陈旧却保护的很好，这里面夹着脱落的纸张。大学时期的记忆不受控制地闪现出来，根本不能控制。
“这……很抱歉，我并没有见过……”
“胡教授，你真的没有见过吗？”
此刻，胡立真多么希望有人能帮助自己忘记这一切，无论什么手段都好，然而现实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他实现愿望。拙劣的谎言什么都掩盖不住，自知再如此掩盖也是自取其辱，胡立真只好全数交代。
“胡教授，您愿意配合最好不过了。我姓舒，这位是罗馨女士，处理失踪者谋杀案的主要负责人。”
这边舒亦雯将该说的都说了，在正式介绍时，舒亦雯只是提及自己的姓氏，而介绍左斐然时使用的是假名。胡立真见此情形大该也猜出一些了，那位褐发女子不暴露自己真名，而另一位的名字估计根本不是“罗馨”这两个字。对方不忌讳地将记录那种事情的本子给他看……想必她们可能是来自王怀仁曾经提过的一个组织——6001。
这个组织并没有选择与其他的类似部门封锁层层消息，而是任由它相关的部分传言流动，这不乏本来就有的风言风语，也有来自这里亲自编造的假信息。比起严防死守，飘渺地令人分不清虚实的流言才更适合这样特别的部门保守秘密。青年时的他们就是通过这些连皮毛都触及不到的流言构建出认知中最初的那个6001……
“这个笔记本的主人叫王怀仁，我想他两位应该见过了……我们当年，我们找到了一面镜子……不是，是像镜子一样的东西。”
一脸疲态的男人被过去的影子拽回并不愿回想的那一夜。那是两个男孩和其他学校的学生一起去喝酒打台球，几人开心地散会后，在一条沙石小路上搀扶着挪着脚步，向学校的方向走去，两个人趁着酒劲把最近上学的牢骚都大发一通，直到一道不寻常的闪光在那黑脸男生眼前闪了一下。
醉酒的男生此刻噤声，嚷嚷着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胡立真以为他不舒服，想带他去附近医院了，可王怀仁一直在强调自己没问题，他看到了一束似灰似紫的流光在眼前闪过。
“你没事吧？什么流动似的闪光啊，你看错了吧？”
“我才没有……就是很奇怪的感觉，就是有一阵光！”
虽然胡立真怀疑可能是哪个小姑娘的梳妆镜掉在沙子里了，但那种色彩的光怎么会是一个镜子能反射的，出了远处闪灯的宿舍楼，附近没有光源啊……就在胡立真如此想着，那道两种颜色的流动的光突然闪现了出来，足足停留了一秒钟。
不知是直觉的牵引，还是命定的巧合，他仅仅只是稍微扭转了视线，光源的本体便与他相逢了……那是令人神往的光辉，虽不明亮，但足以令人刻骨铭心。
“也就是说，你们在桃山区的大学校外的沙地小径上找到了五号镜子？”
“是这样的……”
谁会知道呢，这道奇异的光辉居然贯穿了他的一生，如此想来他便有所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拾起它呢，如果当初拒绝了王怀仁的研究集会呢，或许他不会因为知晓镜面的秘辛而怀着这个石头过一辈子的。
胡薇此刻在一号破案组的办公室休息，上级和6001的行动人员们分别叮嘱了在胡立真接受讯问结束前，不能让他看见胡薇，这样对讯问胡立真有所帮助。李红考虑到了胡薇处于值班室的可能，便在办公室招待她。
办公室的电脑放映着电视剧，除却办公用品和资料外，这里显然没有适合供人消遣的娱乐，李红在许可下才为胡薇找了部电视播完的剧目。就算剧情多么生动，也无法吸引胡薇的注意，父亲为什么一句话也不愿说明白，之后便一直联系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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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聚会有意思吗？明明大家看上去很开心啊？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纷纷祝愿年少的女孩学习进步、心愿达成，每一个孩子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为什么自己却难以融入这么欢乐的氛围？彩灯如酒吧的炫彩灯般变幻着阵列和色彩，竟有种令人迷幻的美……
是每个人成为了聚会的一份子，而自己格格不入么……是这个世界出错了？还是他出错了？
光影里，胡维迷离的眼睛看不清人们在干什么，玩耍？欢呼？还是……打闹？打架？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撑不下去，现在只想趴桌子上睡一觉。但视线下一刻令他看见了尤其强效的强心针……有个熟悉的感觉扶住他的肩膀，这才令他的精神从蹦极般的刺激回归现实。
“胡维？你还好吗？总感觉你不太开心……”
“我没有，你还是安心和朋友玩吧……话说，那个男生你认识吗？”
看到那个高而挺着肚子的男孩，胡维登时感觉全身不适，眉眼全部向中心汇聚般皱起。他就想起来那天被笑话长相的时候的愤恨，头被那位同学在桌子上按住脑袋一样不痛快。
实际上这样的嘲笑不止一次，那个人从来带着一队人，似乎总觉得自己是拥有什么男子气概的大哥，有人不符合他的“男子气概”学说，便一定要将其排斥与嗤笑，以表自己究竟多么正义，而自己偏柔和的相貌便是其攻击目标之一。
“我和他没有什么交流啊。好像、好像是我妈妈邀请来的，可能是我妈妈以为他是同班同学了吧……”
“难道他是——不行不行！我们换个位置坐吧，别让他发现你。”
江希见自己的家属邀请错人，原本笑意的眉眼瞬间被诧异扫去，她这才想起来那个男孩就是胡维提过的小混混。江希瞬间拽住他的手腕，提着果汁，换了一桌藏在彩灯阴影下的空桌子上。而她安置好胡维后，便去宴会外找家长了。
家长是通情达理的，简单知晓了其中缘由便答应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聚会，便不再找那个孩子了。其实江母也没搞清楚，那男生恐怕知道了江希家境如何，谎称自己和几位同学是她的同学，因此得到了混进会场的“门票”。家长们肯定希望孩子和她的朋友安安全全的，这次不小心邀请来了小混混，一定会让亲友留意那几人的。
胡维果然还是没有挺过九点多钟的困意，明明这个时候在家是要在被窝里打滚的，睡不着，根本睡不着。成年人们考虑到这个时间段孩子们应该要回家，在十点之前便开始收尾的工作了，酣睡的男孩子在被女孩叫醒时，看见的是亲友和家长们组织孩子们离开现场。
“回家了？”
“是啊。对不起，我以为参加聚会你会开心的，下次我还是带你去安静的地方吧。”
“江希，你不要总道歉了，我可以自己调整。其实……谢谢你能想到带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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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那位叫胡维的中学生的建议。如果大家能够找到名叫‘无名之镜’的物质，或许它可以对破解讯息有帮助。”
“无名之镜？难道是五号镜子？”
“应该是，这位胡同学的父亲和王怀仁有深交……他应该不会一点也不知道。”
左斐然和舒亦雯的审讯结束了，刚刚结束的二人在与陈瞬的电话里，提到了胡维临走时给左斐然留下的留言，然而左斐然在离开据点之前都没有打开过电子邮箱。于是这件事被拖到现在才为二人知晓。
“不，胡维同学不知道五号镜子，这可能是他的直觉。他只是在猜我们或许会有这种东西，他知道我们来自某个特别机关。”
“左副处长，你、你告诉他我们来自6001？”
“我没有具体说，但我想他应该猜到了类似的组织。这样就够了，反正胡维同学不会说出去。”
左斐然如此笃定，正是因为问过胡立真的缘故。胡立真的儿女并不知晓有关所谓神秘学的事情，他们对于这些神奇的理论仅仅在书中和传闻听说，更不可能知晓胡立真和王怀仁等人当年的所作所为。
而她对胡维所说的，也尽管向下级们交代了，陈瞬思考片刻，也认为这样的事情对姐弟二人不可能全然保密。只要任务不受干扰，机密不被泄露，一定程度上告知胡维也是可以接受的。
“电话那边……只有你一个人？”
“是，赵部长出发了。负责在镜面未回收区域巡逻的队员传来消息，老赵他又亲自带队去了。”
“陈瞬，不必如此无奈吧，赵同志敢于身先士卒，不正是组织标榜的好同志么？”
“上次不就是我替他挡了一枪？哎，您根本不了解他……”
电话另一边原来只有一个人接听，经陈瞬告知，赵观澜早就带着能用的队伍出发了，另一边苏有为带领萧丹几个人和赵观澜等人会合，目的地是溪山区中学附近。这边陈瞬为这位搭档感到头疼，平时也没有见他如此积极，而身为上级的左斐然却为他们奇奇怪怪的战友情而感到有趣，并劝他习惯就好。
目前这些人带着试作型的对怪物限制武器，以及与怪物直接交手过的队员，尝试展开新式战术。
几辆载人的车辆组成出发的队伍，为首的是一辆黑色普通轿车，后面跟着一辆吉普车和两辆面包车，他们陆续出发，确保不惊扰进入休息时间的居民区。
就在全体出击的时间段里，孩子们也各回各家，至少很多人都在路上。胡维本应该是要回家的，但他在明黄的路灯下，看见一位酷似教师打扮的女性，第一眼他就感到眼熟，第二眼他便鬼使神差地跟在她后面。
胡维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跟着那个形迹可疑的人一路来到了学校的操场，自从一切打破常规开始，他也开始一一次干出这辈子想都不敢想地事情。他记得那个人，在公园里她带着自己来到了湖边。那女人的眉眼像极了他认识的一位很年轻的英语老师，如果上一次他还有所迟疑，那么这一次在路灯下再看见那双眼睛，就不是错觉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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