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班主任说这一届的学生太懒了，根本没法和上一届比。年级组打算在晚饭之后、晚自习之前写作业的一段时间里进行班级对抗。
本身压力就够大了，还要进行这种小比赛，是不击垮学生的自信就不罢休是吧！
成绩好坏和喜不喜欢学习是两回事，一班同学们可谓是怨气冲天，好一顿输出。
就连鲜少爆粗口的江时雨都下意识低叫一声：“卧槽。”
沈沐妍原本心情很不好，听到江时雨的声音突然笑了。江时雨莫名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事，就是第一次听你骂人，有点儿……新奇。”
第一次吗？
“我几乎不会骂出口，大部分是在心里吐槽两句。我以前的确不骂人，但我上高一之后其实在心里骂了不少，短短一个多月比我过去三年骂的都多。”
沈沐妍看起来挺感兴趣，问道：“你都是怎么骂的？”
“呃……基本都是……卧槽。”
“卧槽不算骂人，只是个感叹词。”
江时雨想了一下自己骂人常用的几个词，和“卧槽”是差不多的，于是说：“那我基本上没骂过人。”
沈沐妍越发觉得自己这位同桌是泥石流里的一股清流，用一种……“肩负重任”的眼神说道：“你跟我呆一起久了就会骂人了，我肯定能把你带坏。”
在江时雨听来，她说的“坏”是话语上的坏，也没想到别的，挑眉微笑道：“我初中的时候也有两个朋友说一定能把我……染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你……”
“不，我一定行的！”
江时雨笑笑不说话，心道：谁影响谁还不一定呢。
班级对抗每一科都会比，每次一组派一个人，两班取平均分比高低。一班和二班比，第一次比的是语文，按照语文成绩排名叫每组第六个，第五组是何世炜。
何世炜的理科和文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回来之后直接开骂：“草，抽到谁不好偏偏是我，老子语文倒一还要去比语文，咱班肯定要输了。妈的，要是让老子比化学，肯定是全对！”
最后一句话有点吹牛的成分，但他也确实有可能做到。他的化学在班里不说第一，但也是稳居前三的。
沈沐妍喜欢吃糖，今天刚买了一些，给江时雨分了一半。
江时雨看了眼沈沐妍，把一颗糖放在何世炜桌上道：“吃颗糖，消消气。”
“我平时不吃糖，觉得那食品添加剂的味儿怪怪的。”何世炜看着那颗糖，没动。
好家伙，味觉都如此敏感，真是个天生学化学的料。
江时雨有点儿尴尬，一边低头写作业一边道：“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嘛，这算是……安慰，鼓励。”
何世炜拿着糖看了看，剥开糖纸扔进了嘴里。
第二天早上，一个消息在全校传得沸沸扬扬。高一十四班一个男生因为父母知道他早恋要给他转学，他一气之下跳楼了。
沈沐妍抱住江时雨的胳膊道：“同桌～我好怕啊，那个男生我认识。上周末他还和我在一个教室里补英语，今天就跳楼了，你说他会不会半夜来找我啊。”
江时雨安慰她：“不会，又不是你逼他跳楼的，他找你干嘛。”
这是江时雨第一次听说同届的学生跳楼了，说心里不震惊那是鬼扯。但也只是震惊，没有多少害怕。自从高一开始，她好像越来越不怕死了。
何世炜倒是一脸淡定：“我初中的时候，学校里跳楼的多了，在我面前跳下来的都有好几个，至于那么震惊嘛。”
下午班会，班主任看起来有些烦躁。因为他身为年级主任，要处理好十四班那个男生的事。
冯老师说了很多主要就两个意思：一、学生就应该学习，其他的事少操心。二、自杀是最懦弱的反抗方式，对学校没有任何影响。
自杀是孩子能做到的最大反抗，学校关注的不是学生本身，而是这件事对学校声誉的影响，这就是对生命的敬畏之心吗？
何世炜的话，班主任的不耐烦，学校的冷漠，冲击着江时雨的心。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这件事被学生们谈论了两天，然后就被遗忘了。似乎这一抹红和无边的灰暗比起来，不值一提。
周三，午自习之后是体育课，接下来有两节社团活动。不过开学至今，他们除了用那两节课时间学过一次早操外，其他时候都在教室写作业。
这次的数学作业不是特别难，基本上大家自习结束前就写完了。
体育课要先在校园中间的小路集合，然后几个班一起排好队进操场。
沈沐妍见几个男生经常课前就在操场打球，便提议道：“同桌，咱们去操场等他们吧。”
江时雨犹豫道：“咱们就跟着队伍一起进去吧，老师不是说要查人数嘛。”
“没事，你看那些男生每次都不排队，不也没事吗？走吧。”
江时雨半自愿半被迫地跟着沈沐妍进了操场，又体验了一次刺激的感觉。
然后，江时雨担心的“万一”就来了。
提前到操场的要自己跑三圈，足足一公里多。累点倒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丢人啊。其他都是男生，就她们两个女生，极其“瞩目”啊！
江时雨极力忽视被人看着的不适感，为了转移注意力对沈沐妍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沈沐妍不是大丈夫但也能屈能伸：“我错了，我受罚。”
“那我呢？”
沈沐妍顿了一下道：“你就当陪我跑。”
是陪，不是罚，换个说法江时雨倒是能接受了。被罚会不高兴，但陪朋友却会自我感动，心里好受多了。
“行吧。”
三圈跑完，两人上气不接下气，慢慢往阴凉处走。
沈沐妍：“其实跑一跑出出汗也挺舒服的。”
“嗯。”江时雨也有这种感觉。
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沈沐妍会自责，所以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我以前就幻想过，如果我是大人们口中的坏孩子会怎么样，而且想的时候还有点儿……期待。”
“我想如果我的成绩一直是倒数，是不是就不用一直这么担心会不会退步了。如果我在老师眼里是个放荡不羁喜欢去酒吧KTV的不良学生，是不是就不用努力维持完美的样子了。”
“只是我妈和老师的期望太重，我别说那样了，退步大一点都会自责，所以我感觉我表现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沈沐妍望着操场围墙问道：“那你觉得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
江时雨微微眯眼，说道：“野性，兽性，像……狼犬。崇尚自由，又绝对忠诚。”
表面和内心的巨大反差，和她倒是很像。沈沐妍觉得，自己交了个宝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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