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去帮胖子做饭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滚进了厨房,毫不意外的收获了胖子大惊小怪的咋呼声。我一再细想那声细微的叹气是什么意思,扒蒜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差点在砍蒜屁股的时候切到手指。
胖子说我失了魂,拍拍手上的粉给我撵出了厨房。小花已经放下了电话和瞎子说着什么,看我出来对我招了招手,我乐得不去和张起灵对视,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
北京那边的说法是那一本笔记是本谁的日记,但只有两页含糊不明的片段看不出什么。我看着小花手机上发过来的图片,一眼看见了一个和那把刀上图腾有些像的符号。
“这是什么?”我问。
那边很快来了回信:“看起来是’姐姐’的意思。”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子前面抓起那把刀,比对之下果然是一模一样,连字迹都不差。我又示意在旁边无所事事的黎簇把皮帛拿了过来,发现在一角处也小小的写着这个符号。
事不宜迟,我把刚才那点旖旎很快抛到了脑后,招呼闷油瓶过来看这个发现。他凑过来的时候黎簇很明显的顿了一下,不自然的朝我这边走了两步,手里抓着的皮帛就又往我这靠了靠。我正弯着腰看那把刀,冷不丁被这玩意吓一跳,嗅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
“诶!”
这就坏了,我后面一没墙二没凳子,向后仰的这一下差点让我摔个四仰八叉。还好小哥疾走几步扶了一把,要不然我估计我这把老腰多少得再摔一次。但那股子味道让我又有了反呕的感觉,捂着嘴摆手让小哥往后,我怕吐他身上。
估计是因为什么也没吃,我连拱几下腰也没吐出什么来。黎簇往前走了两步,别着嘴看我。我窝在小哥怀里脸色煞白,缓了半天才开口:“黎簇你身上放什么了?”
“吴邪你别是傻了吧?”他妈的,这死孩子一张口就没好话是跟谁学的。我感觉小哥抬头看了一眼他,他没再说话,只是闻了闻自己的手腕,又闻了闻手里的人皮帛皱起了眉。小花
凑过来,他接过帛布嗅了一口,随即很快扔到一边。
“很奇怪的味道。”他评价道:“不过吴邪你能闻到它的味道?”
他一说我才想起来,我的嗅觉即使有些恢复,也多少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这东西是怎么对我起到作用的?再者说其他人都没反应,怎么就我连呕带吐像个孕妇一样。
黎簇挤在我旁边,他仔细想了一下,问:“你最近碰什么东西了?”
那两枚卜钱被我取了出来。
要说这玩意也是个奇物,本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早宣布过不收青铜的物件,但这东西是过年的时候张家送过来的,航空快递裹了一层又一层,说是对他的失魂症有抑制作用。我做主给它留了下来,但闷油瓶死活不带,就被我留在身边当老大爷的核桃盘。
按理说他张海客送过来的东西不应该有错,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它和皮帛放到了一起。最开始没什么反应,可当黎簇把它放到最中央的时候,就看见它缓缓升起了一股子黑烟,转瞬即逝。
我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回身拿起闷油瓶的手机就打算痛骂张海客一顿。没想到那边先是给了我一个问号,没等我发作,已经过来了一条六十秒的语音。
“什么青铜卜子?吴邪你用点脑行不行,我送的是漆木的硫钏,哪来的青铜卜子?”
入套了。我和小花飞速对视了一眼,几乎能肯定这绝对又是一件朝我来的阴谋。我叹了口气,估摸着又是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老李头给我发来结论的那一天,我已经是在动身准备前往西藏的路上了。按照花儿的意见,我们先坐飞机到青海,再上当地租几辆车,顺着人皮帛找线索。
他当天被一拳敲晕,又受了惊吓,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醒了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研究那几张唐卡。有的时候我是真佩服这些搞科研的。
我点开语音条,一边听一边收拾着我和小哥的行李。
“小三爷,我说这东西邪性。那张和你很像的佛像上和别的三张都不一样,其他的是传统人皮唐卡的制作方式,先纹后剥,那块不是。”我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
“这张唐卡,是用普通唐卡的制作方式来的,就是用颜料在底板上作画。我怀疑它下面还有一层。”
他给我发来一段视频,我仔细去看那些凹凸不平的东西,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小哥!!”我出门朝楼下喊了一声。闷油瓶很快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他应该是刚锻炼完,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透着点热气,雾蒙蒙的。
我把手机递给他看,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来看我:“拓下来。”
我怎么没想到。于是我一边夸着闷油瓶聪明一边给老李发微信,随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帽子。他有点迷茫的看着我,估计是在脑子里骂我神经病。我心情大好,那些莫名其妙的别别扭扭早被丢到一边。
没过半小时,老李那边已经把清理出来的唐卡给我扫描过来了。被覆盖的东西其实已经不能算得上是唐卡了,上面密密麻麻画着用不同物品分割开的各种场景,我能认出来的不过是几个拿着刀的类似屠夫的人。
藏教的很多神明都和平时我脑海里神的模样不甚相同,他们所谓的神其实不过是被降服的魔鬼,手里拿着的是带血的钢刀,脚下踩着不同的奴隶的骨骸,坐在莲花座上,被供养,被膜拜,被祭礼。我在画像上看不出什么神佛法度,入眼的几分尽是人头人皮骷髅血海,无边炼狱里面的金碧辉煌。这些画像上,高洁的神明手里握着不知何人的头盖骨,里面盛满鲜血,身披人皮,甚至以人皮为毯。他们握着这些东西,然后转头笑眯眯的看过来,他们说要超度你,要普度众生,要悯惜亡魂。
我无法苟同这种所谓象征。事实上我对这些东西的态度永远憎恶,道貌盎然的伪君子披上神皮,站在神台上茹毛饮血,他剥夺台下的信徒的尊严,灌输着愚钝的讲义。
我看他们可笑。这种笑意在佛教称作超然,道教叫做顿悟。可无论是什么,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体会到了世界的空虚真谛,越发无谓罢了。但我与他们还有些不同。
我的神有炙热的体温,有冰冷的指尖,坚定的目光,呼唤我名字的声音低沉冷静。
我的神就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