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话还没说完,突然向后一个闪身。还没等我眼睛反应过来,一把匕首擦着他耳边飞过去,扎在了树上,几乎没柄。是闷油瓶。他冲过来,没作任何解释一刀砍下去,黑瞎子险险躲开,侧身绕过去。我正发怔,身后的小花收了东西压低声音喊我快走。
他表情很焦急,但我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扭住他的手使劲一蚴,那只手居然就这么被我扭出来一个奇怪的弧度,像是里面都是空心的只有皮囊。
我立刻意识到这黑瞎子和小花都是假的,这时候胖子和黎簇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我看着他们皱眉。突然无法言喻的愤怒恐惧——我甚至不知道这几个倒地还是不是胖子他们,那点烦躁瞬间放大,我一巴掌拍到“小花”的脸上,趁着他的脸凹陷下去一昂的瞬间反手一刀砍下了它的脑袋。用力过猛,我差点向前仰过去,但黎簇从后面扶了一下我的腰。“现在不怕了?”我打趣他,他问候了一句,翻个白眼就迅速后撤。我骂他是没素质的小崽子。
另一边闷油瓶也在胖子冲上来之前刺穿了“黑瞎子”的皮囊,他向我这边看过来,缓慢对视后飘开,握着自己的刀抿住唇。
他的表情很奇怪,我说不上来,总之不算好。他面色阴沉,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到我这边来一样。
受了致命伤的同时,那两个人开始泯灭,我注意到这两幅皮囊在销祢前面部表情都很扭曲,像是经历了什么极大的痛苦一样的表情。他们艰难的从世界抽离,飘渺在空气中消失祢散——之前伪装我的骷髅也有这样的表情。显然这一次的假货质量要比第一次好很多,至少在闷油瓶没冲出来的时候我险些要被骗了去。
四个人突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亲眼看见的总要比听说的还要令人不适。我知道他们也在顾虑着我的真实,于是伸出手去。
“捏捏。”我说。
胖子讪笑一声,而闷油瓶从怀里拿出来那本真正的笔记,凑近两堆黑灰。他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我随着他的动作视线下移。那上面果然显示了新的一页,这次不仅有那个稚嫩的笔迹,还有一串偏娟秀的字迹。
我挪过去细看,儿童的字迹都是藏语,我看不太懂,但“姐姐”的出现量明显飙升。而那行小字却明明白白的写着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我看着那些东西,只感觉寒气从脊骨上升,如同隔着玻璃窥探他人的命运,无能为力却又以此窒息。
按照记载,在剥下特定人群的皮肤用特殊方式保存后,经一种花粉的诱导,这张人皮会变成可变化的器皿,在触碰到某人的同时幻化为与其一样的形象——连记忆也是。如果我没猜错,除了唐卡以外的整套人皮都是这东西,那花他们应该被关在了司机家的空间。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他抿着嘴角不说话。胖子赶紧往回赶,一直到天葬台的最边缘我停了下来。黑瞎子掐着一个不大的小女孩的脖子,他旁边的小花倚在一块石头上,眼睛闭的很紧。
我看他们衣服上有血,脚步顿了顿。
没等我阻拦,胖子已经叫唤过去,他喊了声大花,解雨臣这才像是突然缓过神一样猛的看过来。
“别过来!”他突然说“瞎子!把她扔掉!”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那小姑娘已经一口咬了下去,疼的黑瞎子直甩手。小姑娘摔到了黎簇脚边,张牙舞爪要扑上来,被胖子一脚踢开。
“操。”黑瞎子骂了一句,他被咬的那一口深可见骨,更不妙的是在缓慢发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被这小姑娘沾在了他身上。我一边给他包扎着 小花一边跟我说今早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一点多窗户突然打开了。我想起身去看看但根本起不来。”
“像鬼压床一样。”瞎子插了一句嘴,扯到腰腹嘶了一口。我撇他一眼,朝着膝盖拍了一巴掌。“然后这小玩意满身血的掉到了我屋子里面。”
“和吴邪说的一样,屋子里陈设没变,但门消失了。同样的,我能看见你们在天葬台的样子,但瞎子不行。等门出现以后我们才发现外面的人已经全部被杀了。”
“全部?”我问。然后得到了小花的肯定回答。
“我和瞎子把所有的尸体都看过了,昨天在这间房子的无一幸免——而且上面都有发黑的咬痕。”
我觉得诧异 不自觉皱起了眉“先回去看看再说。”
“回不去了。”小花说“我们被隔在天葬台了。”
我去触碰边缘 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层透明的膜。小花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是被关到天葬台里面了。我转过身去看那个被闷油瓶摁在地上的小女孩——其实也不能说是小女孩了,从她的身材看起来已经有十六七的样子,只是过于瘦小,浑身脏兮兮的,血污混着泥巴沙子看不出样子来。她穿个粗麻的衣服,被磨的破破烂烂,活像个缺衣少食的小乞丐。
按理来讲这地方不该有这种情况存在了。我有心了解情况,奈何小家伙一句话也不肯说,即使我们给她松开束缚,也依旧用着警惕的眼神打量我们每一个人。
她的眼睛从黑瞎子扫过,再者是张起灵,小花,胖子,连黎簇都被巡视一圈。不,不如说是窥探,她的瞳孔紧紧盯着我的方向的时候我反应过来,她是想在我们之中找到谁。
被死死的盯住,我虽然面色未改,但冷汗却着实冒了出来。她的眼神实在奇怪,与我以往见到的所谓凶狠的家伙都不尽相同,却莫名的带着些阴冷劲,带有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老练和沉静。
敌不动我不动。我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不过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没什么好怕的。我放弃了和她对视,示意小花和闷油瓶看好她,转身去看黑瞎子的伤口。
发黑的颜色让我皱起眉来,黑瞎子张口,我知道他又要说些没谱的话缓和气氛,于是没好气的抬起头。
可我们两个都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小女孩开了口,生涩沙哑的声音瞬间灌入每个人的耳朵。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