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开

24.

“灰原，你没事吧？！”

“没事。”

她轻淡淡地回复，随后被灰尘呛得咳嗽。

工藤新一四下看了看，没有寻找到水源，于是解下自己的领带叠起捂住对方的口鼻，被她起身后又撤开，“顶楼没有那么多烟。”

“真幸运，大楼没有完全坍塌。”此刻的工藤想痛声咒骂赤井秀一给自己安排的顶楼隔音房间。

“但也支撑不了多久。”

落地窗被震得碎开，玻璃碎片炸了满地，飞到顶楼的火焰苗头仅剩一点点灼红与黑色的烟。

“别站的太近啊。”

他看着站在无阻物边上俯视着的宫野志保，心里担忧地靠在了她的旁边，以在必要时刻好捉住她。空中没有一丝风，抹了橘色的天空将她衬成一幅画。

“下面已经……”

他同样伸长脖子去看，下方熊熊烈火舔舐上半截高楼，空气在目及之处扭曲混乱，嘈杂的消防灯萦绕，使整栋大楼都被封城无聊的吃瓜人潮包裹了里三层外三层。

甚至还有在光下闪烁的望远镜眺望这里的情况。

在一抹淡光扫过狼藉的顶楼无发现讪讪将目光离开后，工藤新一拉着宫野志保正躲在拐角。

他低头，给目暮警官发消息：「楼马上要坍塌了，请快点疏散周围的民众，半径内的所有人全部转移。」

「工藤老弟你在哪儿？」

「我已经从楼里出去了，还请目暮警官和各位警员不要告诉外界我的行踪。」

「嗯，那几个犯人已经全部被捉拿了，楼里的所有人都安全撤退。」

「那就好。」

他草草完成对话，牵着宫野志保的手都没有松开过。

“接下来……”

“我和你一样没有去处了。”

工藤新一苦笑着向她摊手，语气中没有任何担忧的口吻。

“暂时的，”他补充，“我和你一样。”

“我的身份也同样暴露了，我当然只能和你在一起了。”

“……”

“欸欸欸，原因是我那次……修学旅行，闹大了……”他说到这里有些支支吾吾，“而公安部那里又有组织里的安插的卧底，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为什么不能是一起的命运共同体？”

“我觉得小动物很可爱。”

“喂喂喂……”

工藤新一与宫野志保在危机下插科打诨嘴上拌着，手上的行为确实一点都没停。

他沉默地对她伸手，她从兜里掏出从解剖室顺来的铁片。

工藤新一用牙咬住一边，空出的手使劲掰弯，碾紧，蹲下插入洗手间的门口。

咔嚓。

“打开了。”

因为酒店里铺设的毛毯质地上等，火焰蹿升得很猛，地板隔着鞋底已经开始烫，火舌扭曲了窗外的视线，呼来一阵热风。

工藤新一迅速敞开门，让宫野志保先进去，而后将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着扔上感应器，水直接喷上了炽热的地板，呲地腾升一阵白雾。

他没猜错，在员工使用的洗手间有人藏着烟蒂和打火机。

“只能拖延一段时间，这栋楼很快就要塌了。”

工藤新一热得已经不知将沾满灰的外套丢到了哪里，虽然对面的人显然也没多好，一套整洁的服装被蹭满了灰。

“周围人员都疏散好了吗？”他在角落扣上的水桶下拿出了一台FBI放至这里的手机，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定位卡拔出碾碎，丢入马桶冲走。

“嗯，效率还是很高的，看不到人了。”

“楼下呢？”

“火挺碍眼的，看不真切。”

“没有时间了。”

这里的卫生间洗手池那里是玻璃窗设计，也就这么个设计师脑洞大开的意见，此刻却成为两人逃命用的生路。

“要从这里跳下去吗？”

“嗯。”工藤新一摇了摇对方给自己的一个惊喜，「足球腰带」。

“灰原果然一向准备周全嘛，不然我们就得自己跳进FBI的网里了。”

他将腰带扣上了腰部，确认牢固后，拉开了遮挡玻璃的窗帘，这一侧的方向是靠近进城打工人成堆租房的房区，此刻恰好正值假期，空无一人。

“如果要从这里跳下去的话……”

“别算了，”工藤新一伸手搂紧宫野志保的身体，拉开了落地的玻璃窗，“相信我。”

他原本想说反问，话出口却出乎异常地坚定委婉，像是相信对方也一定会相信一样。他抓得很紧，惟恐对方再次脱手自己的控制。

“……”

灼热的水蒸气已经从门缝里泄进，烫得两人脸通红。

火焰如同枪口的赤焰从窗内口中窜出，两个无人注意的人影迅速下坠，凌厉的风声使耳边嗡鸣咆哮。但更嘈杂的，是双方胸膛内的心跳，真实地已经萦绕一切，占据了所有。

“……”

宫野志保蓦地想到了他对她说的：“我和你一样了。”

工藤新一想着，命运也许的确是存在的。

我和你一样了，一样被组织追杀，一样被政府争夺，一样地逃，一样地走。

宫野志保想到，我们早就一样了，早就已经……纠缠不清了。

对吧？工藤……

她几乎下意识地崩溃了理智，将手臂搂得更紧了些，感受他炙烫的双手紧紧箍在后背。

宫野志保张开眼，看到了工藤新一眼中的蓝天。

两人跌入砸入小树林中的足球，软绵绵地陷了下去。

其中被惊起了一阵鸟儿，而后，良久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