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四季,北极航线联合的港口都是喧闹的。长期在同一条航线行驶的商船,在下船休息之际,也会跑入旧相识的家中,喝上一壶烧酒,再醉醺醺地跑去酒吧。年幼的孩子裹着厚厚的衣物,在修复好的街道上嬉戏打闹,完全见不到任何被战火洗礼后的创痕。而在港口外围的白雪下,埋葬着数以千计的感染体。
罗塞塔呆望着远处的船,似乎在追忆过去,又像是在品味那片喧闹。但这热闹好像是他家的炊烟,即使饿如骨架,却明白不属于她。在那次事件之后,偏见虽已缓和不少,但初代守林人的死前反扑,唤起了他们本能的恐惧。本就如履薄冰的关系,现因升温而更加脆弱。对于她们来说,白雪与鲜血永远都是主色调。若是进入港口,便会被所有人注视,如同带着无形之号的囚犯被困于无数视线构成的囚笼之中。
极地,热量是决定生死的天使。即使肉身化为了更加耐寒的机械体,但追求热量的习惯依旧。守林人的营地中,那堆篝火,有着致命的魔力,吸引着一切渴求温柔的生物。室内温暖如春,有时还有酸甜的苹果派。烈酒是她们得以坚守的根本保障。
“罗塞塔光看是没有用的。不做点什么,什么都不会改变。”犹安娜拎着瓶烈性拟酒精防冻液走来。“我知道。”罗塞塔将目光收回,眼中的孤独毫无掩饰,没有接过酒瓶,而是拿起放在一旁的苹果派。“今晚的守夜人是你吗?”犹安娜将目光投出,看向窗外。天昏昏沉沉的,风夹着碎玉拍打在玻璃上,随后化为雪水,冻结在窗户上。“嗯。”她叹了一口气,伸出的叉子又放下,看上去心事重重。空气中泛着独特的酸甜香气,新浪而冷冽的酒香将心中的忧郁慢慢封锁。
看向窗外,是无边无际的漫天飞雪,阴沉的天气,似乎马预兆着上就要发生点什么。温暖的橘色火光映照在玻璃上,掩饰了一个正在闪烁着的倒计时。天气越来越差,心中的忧虑,在幽暗的环境下抽出枝条,开出恐惧的花。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啪”轻微的爆破声伴随着木质横梁的断裂。罗塞塔将手中的护盾投出,为队员挡下了一块落下的瓦片。“犹安娜,快出去!”令人感到胆颤的炸裂并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坏了。”罗塞面无表情地在一堆废墟中挖出唯一一个可以与外界沟通的移动终端,可惜现在已经碎成了几块。
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向着港口最中央的总船长室走去。
当推开厚重的门时,对方的表情明显变得阴暗。而一旁空中花园的构造体反倒没有露出过都惊讶的表情,只是静静看着对方。“今天晚上我希望您能履行之前对守林人的诺言。”罗塞塔拂去身上的积雪。“我记得我并未向守林人许诺过什么。”对方摊开手,语气轻松,似乎事不关己。“那我希望您能给我们提供一个合适的临时营地。”她看着对方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涌而出。“为什么?请你认清自己的地位,一个被流放的罪人有什么资格提条件?”对方似乎不吃这一套,只是转过椅子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翻看几眼。
“很久很久以后,会有一阵风,一阵从南边的海水里卷起的有些湿润的微风,吹进针叶林的积雪之间。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罪……已然赎清……
守林人……永不再背负过去的枷锁和灼痕。”
意外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发生了。罗塞塔伸出手,抓住对方的领子,从一只上扯了起来,完全不给对方反应时间。当他在一边怒吼着说出那段话时,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构造体已经抽出了手中的电击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