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禹就这么任由张极把他带回家,他趁着自己爸爸妈妈在厨房忙碌,偷偷把他带到房间。
张泽禹进了张极房间后,局促地站在门口,显得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
刚才张极被许湫叫出去帮忙了,张泽禹就一直呆在这里站着,久到他站着都快睡过去了,
张极才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堆东西
张极“你怎么不坐啊?”
张泽禹“能坐吗?”
张极“能啊”
张极把抱在怀里的零食和奶全部交给张泽禹
张极“吃吧。我看到你脸上有伤,爸爸说,有伤应该贴创口贴,你别动啊。”
等做好一切,张极又问
张极“还有哪里有伤吗?”
张泽禹视线移到腿上,害怕自己腿上的疤会吓到张极,犹豫到最后,只是摇头
张泽禹“没有了,谢谢哥哥。”
张极“行吧。”
张极坐到床边拿起奶,一边插吸管,一边说
张极“别光吃面包,小心噎着,喝奶。”
说完,他把吸管凑到张泽禹嘴边,张泽禹手上抱着东西,就直接让张极拿牛奶,他自己咬着吸管喝。
张极越看越喜欢这个弟弟,叫自己哥哥,又这么听他话。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
张川和许湫为了照顾张极大男子形象,也从不会进他房间,张泽禹就这样待到晚上,到了晚上他总归是要回去的,张极,极其不舍得地抱住张泽禹。
虽然再舍不得,但总归还是要还回去的。两个人就这样不舍得的分开了。
果不其然,张极晚上又听到张泽禹地哭声,听得他心里都难受,他不想让自己这个弟弟被欺负。
一直到打骂声音停止,张极透过窗户看到张泽禹又被关到阳台外面了,他关掉窗户,不想再忍了,以前也就算了,但张泽禹现在是自己弟弟,就不能被这么欺负。
张极等了好久,等自己爸爸妈妈睡着,穿好衣服,拿着擦药的碘伏,偷偷出了门。
到张泽禹家楼下也就几步距离的事情,但怎么上到阳台却是个难的问题。
他观察过楼房结构,视线看到阳台旁边的水管,当即决定顺着水管往上爬,但可惜张极想的太简单,才爬了两米不到的距离,手就擦破皮了。
四楼啊,但也幸亏房子是老式的红砖房,才让寻以方便爬上去。
爬到张泽禹家阳台平齐后,张极早已冷汗直流,根本不敢往下看,这距离,摔下去肯定是要完蛋。
但水管和阳台之间足足有一米的距离啊,这该怎么过去,他现在双手双脚全部紧紧抱住水管,根本腾不出腿踩阳台。
他只好在往上爬一段距离,在心里默数1,2,3,纵身一跃双手撑着阳台爬进去。
张极喘了口气,揉了揉磕青的膝盖,一抬眼就看见浑身是血的张泽禹。
他愣了一瞬,随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可怜?
他缩在角落里,冷地发抖,张极几乎是下意识动手把自己衣服脱掉,套到张泽禹身上,轻声道
张极“张泽禹?”
张泽禹感受到自己脸被冰凉的手捧起来,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有这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是做梦了。他看到了张极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急切地摸向捧在自己脸上的手。
是真实地触觉,张泽禹努力地把眼再睁大些,透过路灯微弱的灯光,是张极逆光而来的脸,张泽禹开口问道
张泽禹“你怎么进来的。”
哑了。这句话几乎耗尽他所有的力气,连嗓子都牵扯到痛。张极把随身带的药拿出来,一边给他擦脸上的伤,一边道
张极“我顺着水管爬上来的。”
张泽禹“但哥哥,这里是四楼。”
张极“我知道,但我这不好好的吗?活蹦乱跳的。”
说完,他还特别自信地笑笑。张泽禹心里却很感动,感动于在张极心里,自己竟然也是重要的。
等擦完脸上的伤,张极想要把他扶起来,但张泽禹腿总是使不上什么力气,嘴上一直喊“痛”张极索性就直接让张泽禹坐在地上,挽起裤子,帮他检查伤口。
但眼前的画面确是惊呆他了,皮肤大大小小的伤眼,各种各样的划痕。他早该想到,天天被这么打下去,怎么可能只有张泽禹中午所说。
只有脸上有伤?
张泽禹看张极没动,以为是腿吓到他了,想要收起腿,却被张极抓住脚
张极“除了腿,哪里还有伤?”
张泽禹“背上,手上。”
张极“中午为什么没告诉我?”
张泽禹“我觉得你会被吓到。”
张极“不会的,”
张极否认了他的话
张极“不会被吓到的,以后记得告诉我?知道了吗?”
张泽禹点头
张泽禹“知道了”
后面,张泽禹就看着张极帮自己擦拭各种各样的药,忙了很久很久。
终于弄完后,张极该走了,这一趟花费了太多了时间,张泽禹知道他要走后,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从正面抱住他
张泽禹“谢谢哥哥。”
张极看着这个弟弟,太可爱了,所以没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原本,张极是想要原路返回的,但张泽禹死活不同意,他视线落到落了锁的玻璃门前,透过窗花,看到张二没有在客厅,那肯定是在卧室。
张泽禹想要赌一把,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他在早已枯黄的盆栽旁边找了个石头,一个成年男性拳头大小。让后朝着玻璃门右下角砸过去。
“砰——”
玻璃砸烂,刚好一个足以他和张极钻出去的大小。
但这一声远比张泽禹预想的还要大,他让张极等着,自己先钻过,等自己来接他。
张泽禹好不容易钻过去,想要查看有没有惊动林二,就听见卧室传来拖鞋和水泥地摩擦的声音。
紧接着自己身前被一个巨大的影子笼罩,他下意识看向张极的方向,害怕他被张二发现,但还好,寻以的位置处于阴影,张二发现不了。
结果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但这一幕大概是张极毕生难忘的画面了。他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同时闭上眼,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耳朵再也听不见,来隔绝一切声音。
张极看到了张二。
一个身材走样,全身上下全是肉的男人,压在张泽禹身上进行打骂。
张泽禹无论如何用力都没办法反抗,张二几乎是手上地上有什么就拿什么往张泽禹身上砸。
张极自己都害怕地颤抖起来。过了好久,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过去,他终于能理解语文书上,煎熬两个字。
时间,求你再快一点吧。
等里面彻底没了声音,张极才敢缓缓睁开眼,张二已经躺在地上彻底不动了,像是彻底睡着了一样。
张泽禹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到门前,悄悄开了门的锁,轻声道
张泽禹“进来吧,小心地上的玻璃。”
说完这句话后,空气都是安静的,就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两个人都再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张泽禹将张极带到楼道。
张泽禹“下楼就好……”
张泽禹犹豫了一瞬,才低下头道
张泽禹“能不能不要把今天晚上所看的事情告诉别人。”
他声音发颤,很轻,很轻地说。
张极“好,你不希望我说我就不说,拉勾。”
拉着拉着,张泽禹眼泪又出来了,哽咽着说
张泽禹“你还是我哥哥吗?”
张极“当然,”
张极手忙脚乱的把张泽禹脸上地泪擦干
张极“我会一直是的,我们拉勾了,你忘了?”
张泽禹“没忘。”
张极走之前把剩下的药全部交给张泽禹
张极“刚才……反正再擦一遍药,可以吗?”
张泽禹“可以”
目送完张极离开,张泽禹把眼里的泪也擦干了,他在这个世间活了几年,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被重视的感觉。
就很高兴。
————
张极回到家后,把脏透的衣服藏起来,打算偷偷洗掉,不能让许湫发现。
第二天如约而至,张泽禹从没什么温度的床上坐起来,明明只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但他却痛的落泪,不是矫情,而是第二天伤口更痛了。
皮肤每一寸都传来阵阵刺痛。他起来穿好衣服,出房间之前脑袋伸向门外偷偷瞄了眼,确定张二已经离开了,他才敢出门。
张泽禹到阳台往对面楼层望了眼,好像没人,他疑惑了一瞬,因为每一天,张泽禹醒了后,许湫已经打开阳台门在忙活各种各样的事情了。
但很快他就有了答案,他看了墙上还算完好的日期,原来今天初一,张极一家应该去过年了吧。
张泽禹心里莫名失望了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失望。
但也在这个时候,他家门被敲响了,张泽禹开门后愣住了,是张极。
张泽禹“你怎么在这儿?”
张极觉得莫名
张极“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张泽禹实话实说
张泽禹“我以为你回家过年了。”
张极了然,视线扫了一眼房间
张极“你爸爸没有在家吗?”
张泽禹“没有,他应该出去打牌了吧。”
张极“那就好。”
说着,他也不在给张泽禹解释,直接拉起他的手就往楼下跑,张泽禹惊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门
张泽禹“哥哥,门没有关。”
张极“没关就没关,他们都回家过年了,没人进去的。”
张泽禹被张极带到他家,为了制造神秘感,来到门前的时候,张极还将他眼睛蒙起来了。
在一片黑暗里,背后张极的味道止不住往张泽禹鼻子里钻,随着开门声
张极“噔噔噔——”
张极“看,零食!还有孔明灯。”
张极“今晚上好多人都会去广场放孔明灯,我们也去吧。”
张泽禹安静听着,听着听着就哭了,他知道孔明灯是什么,书里说,孔明灯是要和家人或者喜欢的人一起放。
他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放孔明灯竟然会和张极一起。
张极“怎么又哭了?不开心吗?”
张泽禹拼命摇头,努力想要止住泪水,他哽咽着,泪水流到脸上的伤口,更加痛了。
张泽禹“我是开心的。”
张极不能理解
张极“开心为什么要哭?”
张泽禹“不知道。”
张极“张泽禹。”
张泽禹“嗯?”
张泽禹抬眼,睫毛沾了水,在楼道灯光下一闪一闪的,他看着寻以的眼睛,以为张极要说自己矫情。
结果张极一脸认真地说
张极“你好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