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他又睡过去了，脑子混混沌沌的。恍惚间好像做了个梦，他梦到了好多东西，张二怎么和自己母亲离婚的，自己怎么被胡同里小孩砸到流血，砸到哭的。
等到再次醒来，太阳大概是升空了。他不敢确定，毕竟抬眼从巷子里往外望去，什么都看不到。有点像井底之蛙。
张泽禹想要站起来，但无论如何，身体和脚都支撑不起来。最后，只能一步步爬到门前，门上被贴花纹，张泽禹透过花纹往里面瞧去，映入眼帘的是碎了一的家具，张二好像不见了，张泽禹猜他大概是出去打牌了吧。
张泽禹只觉得脑袋越来越重，眼皮越来越沉，他离不开这个阳台，也没办法从阳台下跳下去，他不敢跳，他害怕死亡。
就是这样，张泽禹好像一直处在清醒，昏迷的状态，两者不断交换。
————————
张极起床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一直有赖床的习惯，他起来穿好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到客厅就看见张川在烤火，其实就是电磁炉了。张川看见自己儿子出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川“过来烤火，这天气冷的不像话，室内温度都只有3℃。”
张极“我去把窗户开大些，给屋里通风。”
张极走到窗边，外面的风如阴丝丝般冷的发颤，窗户大开，冷风更是如野兽般往室内钻。
他一抬眼就看见昏昏沉沉的张泽禹
他不会就这么在外面待了一晚上吧？
他爸爸也太凶了吧。
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才被自己爸爸关在外面这么久。
小孩子的世界嘛，往往会把这场家暴理所应当的认为是爸爸教训小孩。
最后，张极也只是离窗户远一点。
————————
又是一天晚上，张极在吃饭的时候又听见了来自另一栋楼的打骂声，当玻璃砸碎在地上的时候这个胡同口早已安静不了了。
只是相比于昨天歇斯底里地哭声，今天只剩下很小很小地求饶和哭咽声。
伴着外面的声音，张极无论如何都吃不下饭，最后随便找了个借口下了桌子，他坐在沙发上，一脸认真地问许湫
张极“妈妈，我以后犯错你也会把我一直关在阳台外面，不给我吃饭吗？”
许湫面露难色，她今天出去的时候就听见邻居之间地聊天了，虽然昨天晚上只敢猜个大概，但今天早上听见的聊天就能证实许湫心里所想。
但现在面对张极抛出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张川从厕所里出来，半开玩笑，半吓唬说
张川“是的，小极要是犯了错我们就会把小极丢在阳台外面，不要了。”
大人之间能听懂的玩笑，但小孩未必能听懂，张极信以为真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晚上躺在床上，这次对面挨打的时间明显比昨天长多了。
往后的日子里，张极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对面地打骂声，但周围的邻居都是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姿态面对这些。
晚上，张极在家里和爸爸妈妈一起看电视，难得的对面没有在传来打骂。
胡同里，虽说是白天，但其实比晚上要热闹不少，各种各样的鞭炮声。寻以跑下楼，和胡同里的孩子很快打闹一片，玩在一起。
作为长的帅，高，而且还这么“独特”的他，自然而然成为这群孩子的领头羊，这些孩子也什么秘密都告诉寻以，像这里有什么有趣的，好玩的事情张极都第一个知道。
张极他们一群人站在楼下，他想了半天随后才开口问道
张极“我家对面那栋楼的小孩每天晚上都会被打，他是犯什么错了吗？”
万能人物小孩1“你说那个小乞丐啊？我妈妈说他爸爸可喜欢喝酒了，喝完酒就打他，每天晚上可吵了。”
万能人物小孩2“就是就是，小乞丐好吵人。”
万能人物小孩3“但我爸妈说他也很可怜啊，这么小父母就离异了。”
旁边还是有小朋友叽叽喳喳在讲话，只有张极刷新认知般呆愣在原地。
这也不怪他会被刷新认知，因为许湫和张川给他灌输的思想一直都是犯了错才会被打，原来还可以无缘无故打人，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但回过神来，他又抛出一个问题
张极“你们为什么叫他小乞丐？”
万能人物小孩:“……”
周围一群人，没有人再说话了，都尴尬地低下头，在沉寂的人群中，就在张极会一直这样沉寂下去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句“因为他爸爸是乞丐。”
有了这句开头，后面就有人附和道：“对，因为他爸爸是大乞丐，所以他就是小乞丐。”
张极听他们这里一句哪里一句，但说到张泽禹爸爸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只是每天晚上会听见他骂人的声音。
骂的很难听，小/畜/生，不要脸几乎张口就来，这跟张极所认知的乞丐差别很大。
在他的世界里，他觉得乞丐应该可怜？的感觉。
他们说了好多，到最后都被各自的爸爸妈妈叫走了，张极摸了摸肚子，中午了该回家吃饭了。
另一边，张泽禹中午又躲在每栋房子间隔里，刚才想出去买吃的，但看见一群人围着寻以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他本能地躲起来。
躲着，再次抬眼眼神就和张极相撞，他尴尬地笑了笑，但对面男生起身跑了。
张泽禹地笑容也随之僵硬在脸上。
他也相信我是个小乞丐嘛？
张泽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因为他早已习惯这种被冷落环境，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但心里说不难受也挺假的。
他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在心灵上缓解冷意。从房子间隙里面出来后他还是要出去买馒头的。
他才往前走了几步，就感觉自己后衣领被人扯出了，他瞳孔骤然缩成一点，身体僵住了，声音自然而然带着求饶
张泽禹“不要。”
但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张二那张扭曲的脸，而是张极。他刚才紧张的心才彻底松下。
这也不怪他，他衣服之下，皮肤还没有好，还在痛。张泽禹转过身道
张泽禹“我刚才认错人了，抱歉。”
张极毫不在意地说
张极“没事。我妈妈给我买了小蛋糕，你吃吗？”
说完，他还把蛋糕递到张泽禹面前。
张泽禹看着蛋糕愣在原地，好像上一次吃蛋糕还是在幼儿园，有小朋友过生日，当时的蛋糕很大很大，要分给每一个人。他当时分到的蛋糕还有唯一一个草莓了，几乎是所有人投来羡慕地目光，无疑，他自己觉得当时是幸运的。
但很可惜，他拿到草莓后过生日地小女孩哭了，原来小女孩哭是因为没有分到草莓。张泽禹忘记当时是什么解决的，反正，到最后他都没有吃到草莓。
现在，张极的蛋糕上面有很多草莓。
就这么给我了？
我拿了，他会哭吗？
张极摸不透张泽禹的表情，也没管这么多，直接用手把上面三个草莓全拿了，凑到张泽禹嘴边
张极“吃吧，很甜。”
张极都凑到嘴边了，张泽禹也就任由他投喂，一个接一个，喂完后他问道
张极“甜吗？”
不甜，酸的。
张泽禹“甜的”
张极笑着，觉得站着有些累，坐到旁边的石板上
张极“别站着了，坐下吧。”
两个小孩坐在一起，张极就这么看着张泽禹吃，等到张泽禹吃完，一脸严肃地问到他刚才就想问地问题
张泽禹“他们对你说我是小乞丐了，对吗？”
张极僵硬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时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慢，过了好久，张泽禹再开口声音都小了几个度
张泽禹“你还会做我哥哥吗？”
张极“会的，我会一直做你哥哥的，拉勾？”
张泽禹“拉勾是什么？”
张极“你不知道拉勾是什么？”
张泽禹摇头，没有人愿意和他玩，所以渐渐的，他好像和这个社会脱轨一样，都不太懂他们说的什么，玩的什么。
张极握住张泽禹的手，耐心解释道
张极“拉勾就是一种形式，反正拉完勾我就会一直是你哥哥。”
张极“天都分不开。”
张极说的认真，笑的无比真诚，真的像一个天使般。
张泽禹抬眼，轻声回道
张泽禹“知道了。”
知道张泽禹懂了，张极的小指勾住张泽禹的小指。
张极“上吊，拉勾，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
张泽禹听着，莫名就觉得眼眶一热，但不是被打后，痛到哭，而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可能是被抛弃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愿意陪他了。
张极“盖章”
张极做完最后一步，两个拇指相盖章，就好像经过天地的见证般。
————
许湫“小极！回来吃饭了！”
是许湫的声音，张泽禹抹掉脸上的泪，很乖地说
张泽禹“哥哥，你回去吃饭吧。”
张极“你不回家嘛？”
张极问完想到他爸爸，他道
张极“你回家是不是你爸爸又要打你？”
张泽禹点头。
因为快过年的缘故，开这的牌馆少的可怜，这导致张二一直在家，他在家里睡觉，砸东西，打人。
现在家里可以说没有一个好的东西了。
张极心里不舒服，拉着他的手
张极“你跟我回家吧。”
张极“我偷偷带你回家，把你藏在我房间，好不好？”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