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王荣这副模样，顾九思满意了。他拍拍手下了楼，却看见了柳玉茹和沈砚星。
他有些愣住，“你们怎么过来了？”
柳玉茹心中五味杂陈的，她看看还在嚎啕大哭的王荣，又看看旁边紧抿着唇的沈砚星，最终目光移到一脸无所谓的顾九思身上。她叹口气，“走吧。”
事情已经发生，再因这事去指责顾九思也没用，何况他做的也没错。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三人静默无言。顾九思以为她们怕他惹出事，满不在乎的说：“他爹就是个节度使，我舅舅在呢，不会有事的。”
“顾九思，风水轮流转，你……”
她满是疲惫，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他今日能因一时意气折了王荣的腿，明日呢，或许明日他就要拆了王荣的家。
他舅舅能护他一时，却护不了一辈子。
顾九思，你何时才能长大？
车内安静下来。顾九思感觉如坐针毡，过了好久，他低声道：“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气不过。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如今在这愁苦连天的也不是办法。我们总是有解决办法的嘛。”
“明日我就跟娘一起上王府赔礼道歉，大不了让他也折了我一条腿呗。反正我就是得让这王八蛋知道，我顾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柳玉茹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先这样做了。
一直不出声的沈砚星，将视线落在顾九思身上。
她想起来今日她看见顾九思揍人的模样，他皱着眉头，咬着牙，拿着木棍冲着王荣打下去的那一瞬，是从未有过的狠厉。
带着上位者的气息，嘲弄他的自不量力。
她不由自主的开口，“顾九思，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都这样的好，好到让她以为这只是她的独属。
她罕见的没有喊九思哥哥，到让顾九思有些猝不及防。
“啊？”
这一声仿佛如梦初醒，沈砚星摇摇头，攥紧了手中的串珠，“没有，我瞎问的。”
恰巧马车驾驶到了顾府门口，她匆忙的下了车，先回了主厅。
在主厅等候着的江柔见着他们进来就焦急的站起身。今天的事一发生小厮就同她讲了个大概，听到顾九思把王荣一条腿折了之后更是心惊胆战。
她让顾九思去佛堂跪着，又拉着柳玉茹和沈砚星坐下。
她紧紧皱着眉，叹着气，“有些事本不该同你们这些小辈说……但九思如今这般，还是该同你们说一声，圣上……怕是对梁王已有了戒心。”
“我兄长虽身居高位，但与梁王关系亲厚。若圣上真对梁王起了戒心，那我们便得小心谨慎，别落了什么把柄。九思今日这事，怕是被人下了套。”
如今时局将变，顾九思舅舅又与梁王亲厚。若他舅舅到了，顾家富庶，自是成了王家眼中的香饽饽……
沈砚星很快反应过来，“王家现下怕是已经备好车马加快赶过来了。不行！义母，你现在就拉着九思哥哥就给王荣道歉。我去喊他。”
她转身冲到佛堂去，顾九思正盘着腿吃着鸡腿。还是那副开怀的模样，她却有些心颤。
她一步步走过去，却觉得脚下有千斤重。
“陛下如今已对梁王起了疑心，王荣这事，怕是个套。九思哥哥，我们现在就得过去道歉。”
不知怎的，她的声音都有些颤。
顾九思微微一愣，苦笑着。
“我知道的。我今日去打他的路上我就知道的…”
“看来，顾家是要有风雨了。”
沈砚星有点难过。眼前的顾九思好像一瞬间长大了。
明明从前总盼望着他长大些，稳重些，可等他逼不得已的长大了，又怀念他过去意气风发的模样。
“走吧！”
顾九思拍拍手，利索地起身，吊儿郎当，好像并不畏惧的模样。可当他走到沈砚星身旁，却意外地发觉他手都在抖。
他还是怕的。
当他真正意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意识到他真正地要去面对风雨时，他还是害怕的。
可他不会说，只会用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来包裹着自己。
你以为他是纨绔子弟，什么都不懂，可他心里亮的跟明镜似的，只是有着身份护着，便也懒得去想。
沈砚星握住他的手，“顾九思，我陪着你。就算断条腿，我也陪你。”
顾九思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像是握紧了救命稻草。
他们赶到门口，江柔已经备好车马，见顾九思来了，放下心，“快上车吧。”
马车行到一半，忽的停了下来，几人在车里还愣神着，听到了江柔惊诧的一句“王大人。”
顾九思和沈砚星对视一眼，握住的手又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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