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时日,顾九思每日就重复着读书读书再读书的生活,当他每次累了读不下去了,他脑海里总是会突然浮现沈砚星温柔的面容。
当然,还有柳玉茹在他身旁的催促,“加油啊顾九思,你一定要考赢叶世安。”
没过几天,乡试放榜。顾九思虽未参考,却比考了试还要紧张。大清早起来他就让木南去打听叶世安的成绩。
等到中午,木南喘着气回来。顾九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等着木南的回答。
“叶世安考了解元!第一名!”
迎接他的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的顾九思。
江柔焦急的来回转悠,这毕竟是她唯一的孩子,说到底还是心疼的。她走到柳玉茹身边,担忧地开口:“玉茹啊,我看九思也不是读书的料,不如……”
“那义母可愿让九思哥哥参军?”
“这不行的!战场上那刀剑不长眼的!”
“自是对了。”沈砚星同江柔解释,“想要成大事,无非就两条路,从文或习武。义母不愿九思哥哥习武,那便只有从文这一条路子。”
沈砚星耐心劝解她,“义母,您都明白,当下时局已变。您能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
“他今日要这般吃苦,就是因为他年少过得太无忧无虑。人都是均等的,该吃的苦不吃,过后就要加倍还回来。若他今日吃不得这苦,未来他当如何?娘,您也该为他的未来想想。”柳玉茹接着奉劝道。
她低头喝了口茶,“更何况,九思很聪明。娘无需过多担忧,相反的,您更应该夸奖他,赞扬他。”
江柔点点头,“我明白了。”
待她走后,屋内只剩下柳玉茹和沈砚星二人,还有个躺在榻上晕倒了的顾九思。
柳玉茹看看顾九思,又看看沈砚星,斟酌几番,还是决定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但沈砚星先一步拉住她的手。
“柳姐姐在这里照看着九思哥哥吧,我先回去了。”
她明白的。如今柳玉茹才是顾九思的夫人,总让她这个妹妹来照顾,传出去也不好听。更何况,她只是义妹。
柳玉茹似是一眼看出了她的顾虑,“这顾夫人的位置本就不是我的。对我来说,今后我的荣辱都系在顾九思身上,所以我才让他读书奋进。我们只是同僚。”
沈砚星只是笑笑,柔和道:“柳姐姐别这么严肃嘛!我只是今日也有些乏累,何况我今日的药剂还未吃呢,也支撑不住我去照顾九思哥哥。”
她笑的甜美,好似真的满不在乎一般。
柳玉茹不知作何应答,她犹豫再三,还是应了下来。
天色渐晚,春兰提着灯,一前一后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她入了屋,坐在镜前一个一个地摘下头上的簪子,脸色却是愈发苍白了起来。
春兰给她端来了药碗,瓷白的汤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沈砚星拿着勺子在里头搅了一番,最终倒入一边的花盆里。
“小姐……”春兰喊她。
“以后不用再端来了。”
不容置喙的语气,春兰不敢多言,只得低着头应着,“是。”
沈砚星继续站在那盆花前,将一片焉了点的树叶扯下来,落在手心,烛光的照耀下脉络分明。
“没用的,喝再多也没用。”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沈砚星和柳玉茹端着盘糕点坐在亭子里闲聊。
近些日子江柔带柳玉茹去看了铺子,还把查账的事全都交给了柳玉茹。这些天来她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就被沈砚星霸占了时间。
“真是气死了!我不过是同周公子洽谈生意,王荣那家伙上来就出言不逊!好在周公子帮了忙。”
柳玉茹咬着糕点忿忿不平,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你说什么?”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沈砚星和柳玉茹转过身就看见顾九思阴翳的眉眼。
“木南!给爷备马,爷非得折了他一条腿不可!”
“顾九思!”
“九思哥哥!”
两人急忙出声,却没能拦住顾九思。他转身就走,步伐迈的飞快,扯着缰绳就上了马,等着沈砚星和柳玉茹匆忙赶到门口,只剩下一地飞沙。
“坏了,这下可坏了。”沈砚星有些焦急的交织着双手,吩咐着旁边人,“快备辆马车来!”
可她们还是去晚了。
顾九思马骑得飞快,进了阁楼询问了几句,就冲上包厢,在众人的惊呼间一把扯住王荣的衣领,将他摔了出去。
“你不是挺横吗?出言不逊,还敢侮辱我顾家的人,来啊,你起来啊!你再给我横一个啊!”
“顾九思!你发什么疯?”
王荣被摔在地上摔得满身都疼,愤怒出声。
顾九思嘲讽的笑一声,“我发疯?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在这徉州城里,谁他妈最横!”
顾九思接过别人扔来的木棍,重重一下打在王荣腿上。王荣顿时尖叫出声。
好像还不解气,顾九思扔了木棍,蹲在王荣身前,看他因疼痛而痛哭流涕,满脸通红的模样,好笑出声。
他伸出手,又在王荣脸上打了几巴掌。“若你再敢出言不逊,侮辱我家娘子,下一次,你另一条腿,我也给你打断。”
“听懂了吗!”顾九思怒喝出声。
“听懂了听懂了。”王荣连忙哭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