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宽敞的诊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像海面上无端卷起一个小小的涡旋,而他们是两条被涡旋分开的木舟,那般渺远的隔阂和距离。只剩床头那盏暖黄色的小灯,在盈盈的释放光芒。
金硕珍视线又落在床铺上的望舒身上,目光却裹挟着更多的无奈。
望舒别过头,额头的发丝被一股股的冷汗濡湿,不用等检查报告出来他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即使虚弱到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她依旧强硬地撑着床沿坐起来,不肯看他一眼。
金硕珍见她撑着床沿的胳膊开始不可控地发抖,却依旧装作无事的样子——这是血糖过低的征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去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翻找什么。
他记得情人节的时候,医院里有护士给他送过费列罗的巧克力,他没让红着脸的小护士难堪,却也没打算吃,就随手塞进了办公桌的最底层。
果然,金硕珍找出盒包装精致的费列罗巧克力,他细心地拆开包装,余光却看到望舒小小一个人倔强地侧着身背对他。
她死死扣着床沿的床单,用力到指节发白,本就不算长的指甲深陷进去。
他不可置否地又叹了口气,骨指分明的手覆上望舒的手背,把望舒的指甲从床单里拯救出来,指甲前缘已经隐隐渗出血丝。望舒还在发愣,金硕珍趁机把剥开包装的巧克力放到她手里。
“给。”
金硕珍见她捧着巧克力犹豫不决的模样,拇指动了动,不准痕迹地遮住包装盒上的生产日期。
“快过期了,不然我自己也吃不了,你就帮我分担了吧。”
望舒出神地看着手里的巧克力,思绪不自觉地被拉扯。已经记不清上次吃巧克力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奶奶走后,好像是被父母抛弃扫地出门后,反正没人爱的小孩都不配吃、不配享受甜蜜。
但望舒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半晌,她囫囵地狼吞虎咽起来。
金硕珍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看望舒终于吃了才放心,怕她噎着又新倒了杯水,连同那盒费列罗一起放在床头。
“你休息,那我先出去了。”
他突然回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掏出望舒的手机,利落地存上自己的号码和备注,才把手机递还给她。
“我这屋没有护士铃,有事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啊。”
“那你怎么办?”
望舒知道,是自己霸占了他休息的地方,而他看出了她的窘迫和不自在,才会选择离开这个房间。
金硕珍摆了摆手,笑着说,“小孩子不用知道这么多。”
——就这样,金硕珍成了望舒手机里唯一备注着姓名的联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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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硕珍关上诊室的门,疲惫的瘫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天花板明亮的白炽灯映入眼框,像极速逼近的太阳,刺眼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在他眼里坠毁。
金硕珍闭上了酸胀的眼睛,头痛地想起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事。
金硕珍刚才本意是自己作为望舒的邻居,而她又没有人照顾,所以想在她伤好之前照顾她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只是稍微铺垫一下望舒就反应这么大。
他犯难地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再用什么办法说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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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吐司人美心善的金医生:难啊,收服全身带刺的叛逆小孩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