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神明保佑我们……”
旅店一楼的餐桌前,位于主座的女人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地念诵着经文,其他位于餐桌前的人也皆是如此,乞求着神明能给这次航海带来平安。
洛夜是在祷告声停息之后才下楼与他们共进早餐,木质楼梯被他踩得嘎吱作响,他走下楼来撇了一眼刚才那个念经的女人,才想起来她是这座旅店老板的妻子。
“哦,我的老爷,您终于醒来了,昨晚睡得好吗?您瞧我这记性,昨晚忘记给您拿药去了,你腿上的伤还好吗?要不先坐下吃个饭?愿神明保佑您。”
女人的关心让洛夜一时间竟感到有些不适应,他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做过多的回应,女人用手指了指桌角的那空位,示意他去那里就餐。
餐盘里是一条烤焦了的鱼还有一点烤牡蛎,牡蛎上还有一点烧熟的蛋液,除了有一点咸之外洛夜对这餐还算得上是满意,在吃的差不多了之后他要了一点水,在喝水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看,餐桌上好像基本都是人类,并没有多余的赛尔。
洛夜把疑虑藏进心中,等待餐桌上的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张口询问坐在主座的女人,毕竟赛尔与人类的问题,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比较敏感的。
“老爷,你是问那句赛尔机器人的去处吗?”
女人抬起红色的眼眸,看了洛叶一眼,接着她又把双掌合十闭上眼睛低声说了句“愿神明保佑”。
“我的老爷,你也知道人类不怎么待见赛尔,我也没敢留他们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而且他们一早就去了港口。”
“那些喝劣质汽油的东西能给几个子儿?留他们在这里过夜就已经不错了!”
“别这么说,亲爱的,慈爱的神明保佑每个人……”
在柜台数钱的旅店老板原本还想再争辩几句,但是他抬起头来的眼神正好对上洛夜瞪过去的目光,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闭上,转过身去没再说话。
看到旅店老板闭嘴后,洛夜收回目光,呼了口气,让自己的表情缓和下来,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女人。
“那么夫人,您知道昨天晚上的那个白发小姐吗?”
“她?”
女人的神色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面前的衣服,另一只手放在心口轻轻的拍抚,她看向洛夜的眼神开始变得有点躲闪,洛夜看到她这副模样挑了挑眉,寻思他刚才的语气是否有点过于严厉还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您说的是那个修女吗?她今天一大早上就去教堂祷告了,连早饭都没吃……”
在讲到“修女”二字时,女人的声音夹杂着一种害怕的颤抖,说话的声音也比方才更为小声,这样洛夜不由得联想昨天在小酒馆里听到的一些声音。
洛夜起身谢过女人,他没有再过多的追问那位修女的事情,当他正准备出门时,女人又小跑过去叫住了他。
“老爷,您是要去找那个‘修女’吗?还请听我说,请您不要过多的靠近她,就连这里的人都说她…虽然我觉得她并不坏,但您还是不要过多的靠近她为好……”
“哦?”
洛夜转过身,说实话他对昨晚的白发女人印象不错,毕竟谁会对帮助过自己的人产生坏印象呢?他看着面前的女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话,反倒是柜台边的老板开口说话了。
“你见过有修女穿着那么昂贵的裙子来我这么破烂的地方住?说不定她就是什么异端女巫!或者是什么放……”
他越说越激动,就在他正要说出那种下流词之时洛夜张口打断了他要接下来说的话,然后不耐烦的挠了挠头发,见洛夜这副模样老板也只好闭嘴,没再过多说什么。
“话说老爷,您的腿伤好些了吗?我可以帮您疗伤,这里还有一点药。”
女人小声的说着,生怕再惹得洛夜心烦,洛夜谢过她的好意,并告诉他腿上的伤并无大碍之后随即便转身出门离开旅店。
或许是绑在左边头发上的红色辫绳起了作用,洛夜从小就自愈能力比一般人强很多,昨天还在流血疼痛的左腿今天就已经完全结痂并且不再疼痛了,他抬手摸了摸那条红色辫绳,那是在他儿时母亲给他的礼物。
洛夜不信神,但他一直相信他的母亲一直在保佑着他,以至于他每次都能从危难当中脱险,就像在过去当兵时自己能活着从枪林弹雨中回家,就像家族被抄时自己侥幸逃过了一劫,又像这次,在歌剧院和雷伊的搏斗中抓住机会逃跑。
伊瑞兰与多蒙莱德距离不远,这令洛夜有点担心雷伊是否会为了抓捕他而来到这里,或者说教会已经开始下令搜捕雷伊而把他逼到这里躲难,洛夜最不愿发生的就是第二种结果,因为那样也会把教会的人引到这里来,这样的话连这个海滨小镇他都待不长久,毕竟他才刚安定下来。
伊瑞兰在南方属于一直被忽视的地位,当地居民以捕鱼为生,长久以来渐渐形成了专门的捕鱼队,但因为位置偏僻,缺乏与外界的沟通导致经济落后, 但好在南方开始渐渐的注意起这个位置来,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试图带动伊瑞兰经济发展。
早些年间伊瑞兰一直受到教会的压迫与剥削,当地人思想保守且比较封建,以至于在南北分裂后,南方那些思想开放并且善于经商的上层人很难将他们的一系列措施一口气实现,为了缓解与当地的冲突,他们给了当地一些自由管理的权利,加上他们的慢慢引导好让当地一步步发展。
正是因为这里少有 加上这里信息方面不怎么通的达,以至于少有人认识洛夜这个通缉犯长啥样,洛夜才敢走在伊瑞兰的街上,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都兜帽盖在自己的头上试图掩藏点什么。
这时是这里的捕鱼旺季,听当地人说这时海里的大鲸也会浮出水面,海港口停了不少的捕鲸船,还有一些成群结队的人们,人类,赛尔,还有少数的穷精灵,他们不分彼此结合成不同船上的的捕鱼队。
洛夜没怎么过多的关注他们,他继续往前走,他原本是想观察下这里的地形地貌,顺手打听一下最新的关于社会上的消息,可他走在街上却怎么的都打不起神,也许是因为他还不怎么适应这小镇潮湿的气候。
脚步不知不觉停到一所小教堂前,他收回思绪,望向眼前这所小教堂的眼睛似乎已经快出了神,他站在教堂外,隐约能听见神父念诵祷词的声音,几只鸽子在教堂前停足,它们低着头的样子也似在做祈祷状。
来这里祷告的人,以人类居多,甚至还有些赛尔和精灵,但是他们中的女性占大多数,她们大多数都是当地捕鱼手的妻子或者遗霜,她们来这里给自己的丈夫或者其他的捕鱼手祈祷,剩下的就大多数都是在捕鱼船出发前来这里祈求好运。
他悄悄走进去,不想打破一打片独属于清晨的祥和,但洛夜的一身行头还是难免地会吸引一些人的注意,站在教堂讲台上的神父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念诵着祷文。
“无论天气晴朗或恶劣;或在危险或在沮丧中,求你与他们同在。”
在神父念着祷文之时,洛夜悄悄找了一个小角落坐下,他跟着周围的信众双手合十,低着头也跟着他们祈祷着,但他不知道他该祈祷什么,但还是在心里默默的念着祝福词。
“当他们疲乏时,求你使他们刚强;当他们情绪低落时,求你叫他们振作。”
“当他们与所爱的人分离时,求你安慰他们。在天上的日子,求你欢迎并接纳他们进入你的家。”
他悄悄的往台上撇了一眼,神父的肤色很明显是经常处于太阳底下暴晒而形成了黑色,他身材高瘦,但声音却铿锵有力,他脸上有一道疤,以洛夜自身的经验来看貌似是什么尖锐的利器造成的。
“求你赐给我们一颗爱你的心,以及爱我们所遇见的人的心。求你叫我们随时准备聆听别人的需要,正如你听我们的一样。”
“求你叫我们与喜乐、与哀伤的人同哀伤。求你教我们与缺乏的分享自己所有的。”
“你赐给我们有能力去航行,又赐我们勇气去相信你的国度;相信你是我们黑暗中的明灯,是生命中的爱的泉源。”
在念叨悼词的最后一个字时他加重了语气来渲染气氛,几分钟过后,信众们抬起头来,洛夜也跟着照做,恍惚间他在坐着的信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白发蓝眼的女人!
她的白发在人群中很突出,洛夜应该就一眼发现才对,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四目相对,见洛夜未做反应,那个女人笑了笑,那是对他的笑容,但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转过了头。
祷告结束后洛夜反应了一大会才回过神来,而这时教堂里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但他并不想就此离开,对于她,洛夜似乎有种格外的冲动,这种冲动好像来源于一种未释怀,好像两人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但是他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他又回想她的蓝色眼睛,又逐渐联想起冰冷的深空和灼热的星星,星空原本是美好的,可是在此刻他却那么的苦恼,并且心脏好像在隐隐作痛。
她慢慢起身,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长期久坐而弄褶的裙摆,接着走到教父面前,两人看样子交谈极其融洽,他看着她并没有觉得这人如小镇传闻的那样。
……
“南北方共合的事情已经成定局,修女小姐。”
“但是您觉得一片土地两方管理真的会长治久安吗?并且您要知道,现在王庭和教会的势力都还没能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消失,他们就像暗沟里的毒蛇!”
“南北方现在已经互通来往,并且双方之间已经开始建设相互往来的铁路,王庭和教会现在已经成为过去,他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波吗?”
神父反驳着她的观点,在听到神父说最后一句话时洛夜再也忍不住“噗嗤”了一声,随后他在神父的斜视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加入到对话中。
“我可并不认为现在的王庭和教会已经弱小到这种程度。”
“先生,这是何以见得?”
神父用着一种质疑的目光注视着他,而旁边的女人总是笑笑不说话,洛夜听见神父刚才的话不禁地想到要不是因为王庭和教会为了保住自己利益联手诬陷他的家族,他本人也就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当然,洛夜也不会傻到用自己的例子给眼前的神父耐心解释,他的目光在神父面前躲闪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开口。
“您知道那位骑士团团长吧,他对这个地方做出的贡献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洛夜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后面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雷伊团长当初在废除旧制时可是公开承认会反对王庭和教会,结果也和洛夜一样落了个被诬陷的下场,现在两人都成了头号通缉犯。
但至少雷伊的背后还有西边的那个圣域作为依靠,而洛夜却因为那场夜晚的一把大火而到现在都无依无靠,并且还被污蔑成是自己练习黑魔法走火入魔才导致意外纵火烧了全家,更要命的是竟还被王庭和教会传成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神父听完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也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便走向教堂的后院,旁边的女人转个头又冲洛夜笑了笑,然后轻轻握住他的手。
梦境与现实互相叠合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看到面前的女人身上有些肢体部位正在不断的变化呈现出他从未见过的深蓝肤色,他真那么有一瞬间看到女人的脸上布满眼睛,但是他感到握着她的手仍存有人的体温。
“我们:@走吧,我■■■好久未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