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盛空凝根本不用猜。
昨晚半夜时分，唐乐终于想起盛空凝来了，灵气传音道：“安顿好了，学塾见。”
尚流年见到盛空凝是分外欣喜，当年他完全忽略了盛空凝的个人能力，还是他们五个的任务进行让他真真正正地意识到了，盛空凝才是当年万中无一的天才。
“好久不见了，上次的擦肩而过还是三年前吧，莫傲。”尚流年半开玩笑地打着招呼。
怎么就打听到了。
似乎是猜到盛空凝的疑惑，尚流年先一步补充道：“回澜青都告诉我了，你们的计划唐乐也同我说了，所以，你们想要了解千面，对吧？”
盛空凝和唐乐点点头。
“我这的确有她的消息，不过有些东西不方便直接告诉你们，这样，五学塾刚好同步发布了一个有关千面的任务，你们不用出手，跟着他们走就行，怎么样？”尚流年的小算盘早就打好了。
不过唐乐多多少少听出了端倪：“尚学塾长，听您这话的意思，您似乎有千面的第一手消息啊？我们的消息这么灵通，还是不及您安插的眼线？”
盛空凝捕捉到尚流年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
尚流年笑笑，回避了这个问题，追问道：“怎么样？这个任务我已经安排好人了，是你们都不陌生的。”
唐乐和盛空凝最终还是接下了。
盛空凝轻轻叹了口气，轻轻瞥那个从刚才就在不远处的那个昏暗人影。
有点眼熟。
…………………………………………
的确不陌生啊。盛空凝和白霖在雕塑下四目相对，盛空凝这样想到。
时隔多年再次见面，二人也并没有什么隔阂，反倒是很快就聊了起来。
“莫非盛小姐就是073任务的参与者？”白霖眼底含笑问道。
“不是，我就站在这等人。”盛空凝否认了。
白霖并没有追问盛空凝等待的人，反而关心起盛空凝的扮相：“盛小姐每次出现都是如此干净利落的模样，倒是真的与他人不同。”
盛空凝知道白霖说的是她频频出现的高马尾，但也只是巧合地为了行动方便。
“只是因为你我不常见到，不然柳颜末搞得那些扮相都能晃花你的眼。”盛空凝半开玩笑道。
盛空凝完全能察觉到，白霖的灵气明显比先前要浓厚得多，已经是达到了金级别。原本盛空凝还在想白家或许和王权有多多少少的利益关系，但经过神咏山一战后，盛空凝能确定白家是站在王权的对立面的，这样他们就又多了几位高手。
“我家最近在谈亲事。”白霖淡淡地说道。
“是吗？给你谈的？”据盛空凝所知，白霖并无兄弟姐妹。
“嗯。”白霖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不过那些姑娘，我并不想娶。”
“看不出来还挺挑的，”盛空凝完全没有将四年前的少年往事放在心上，“不过眼下的确不是成亲的良日。”
“盛小姐的意思是……天下不太平吗？”虽然这么说着，但白霖希望是另一个有些渺远的理由。
看来的确是后部。盛空凝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完全……不在意吗？
世界属于她，而她不属于任何人。
“空凝姐！”
“前辈。”
“飞镖小兄弟，我不得不提醒你，祸、从、口、出。”
……
又或许…仅仅不属于我吧。
……
……
……
“根据情报，千面最近曾在越溪岸边与渔民起了冲突，因此我们合理推测，她的下个据点是离越溪不远的芳溪洞。”白霖讲述着学塾提供的情报。
芳溪洞其实是料瀚山间自然形成的洞穴，经常会有过路旅客在洞中稍作调整，当然也有很多埋伏，不过这些都是在靠近洞口的地方进行的，至于芳溪洞深处……据说会频频传来奇怪的声音。
“你说，按照千面的谨慎性，她与渔民起的冲突会不会是特意的？”盛空凝低声问唐乐。
队伍末尾的杜全谦回过头来，他今天才知道开放日盛空凝说的几乎没有一句真话：“前辈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唐乐帮着盛空凝摆平，“好好看路。”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唐乐贴近盛空凝的耳朵回答。
“二位不是路过的吗？”已经达到金级的白霖听力极好，虽然听着二人的对话收获颇丰，但任务要求，不能有外人参与。
“顺路。”盛空凝回答道。
“去芳溪洞看看石头。”唐乐补充道，盛空凝也给唐乐补充了一记肘击，唐乐默默伸手接下。
康齐已经不好说什么了，走在前面的莫凌一直低气压，看来醋得不轻，走在后面的二位前辈打情骂俏。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他谁都打不过。
这次对于莫凌来说的确是打击很大，好不容易确定自己的心意，心心念念一晚上，一觉醒来还得看着盛空凝和两个男的卿卿我我。
“小朋友一直在瞄你呢。”唐乐注意到莫凌偷偷摸摸的视线，提醒着盛空凝。
唐乐的声音相比先前略有提高，各位也都对于小朋友是谁心知肚明，莫凌自然是少不了地脸颊飘红。
但盛空凝明知故问：“哪位小朋友？”
唐乐：……
非得指名道姓吗？浪漫气氛全都被你掐灭了啊盛空凝！！
而白霖虽然结识五位小朋友才五分钟，但莫凌看向盛空凝直勾勾的眼神实在是望眼欲穿，不在意都不行呢。
“莫凌，”白霖将莫凌招呼到与他并肩行走，原本和白霖交流着任务细节的姚一锦自觉放慢脚步，给莫凌腾出位置，“我们谈一谈吧，早就听闻‘剑气’这一令人瞩目的灵臻了，没想到今日有幸就见到了。”
啧啧啧，盛空凝，你到底听没听出来？
原本盛空凝能一眼凭骨相认出莫凌来，莫凌就觉得喜出望外，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浸在糖罐里。但自己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回，平时都没有如此紧迫的任务就突然开始了。更何况盛空凝与在场各位都如此熟稔的模样，让莫凌原本躁动的心跳突然如坠冰窟。
任务前缓解紧张？
不。需。要。
见莫凌的心思仍然在队伍之后的某人身上，白霖直接就开始了谈话：“莫凌，中郡学塾是允许私下自行切磋的吧？”
“是的，为了更好的提高。”莫凌没有波澜地回答。
“那有没有因为这个便利条件犯过什么呢？”白霖笑着问道。
“……”
“……看我干什么？”康齐看着柳廉允突然转头投过来的目光发毛。
白霖看着莫凌不说话，再转头看看康齐不自然的模样，心知肚明。
那莫凌在想什么？他只不过在回忆梦中那个明媚的傍晚罢了。
所以……做任务之前能不能先把脑子清一清啊？一直恋爱脑真的好吗？
……
……
……
有关千面的任务啊……
这不是盛空凝第一次与千面直接接触，也不是第二次。
这将是第四次。
水级的盛空凝和林玄的第一个搭档任务，是去调查一个最近很嚣张的小偷，但一不小心调查过头发现了人家背后的团伙，就一不小心把人家一锅端了。
当然过程其实也没有那么云淡风轻的顺利。
盛空凝和林玄在往消息指向的窝点赶的时候，遇到了康言平。
“你搭档呢？”林玄脱口而出一个问题，康言平晚他一个学时通过的水级换灵测试，现在应该也和搭档接了任务。
“没分配到，”康言平笑着回答，“不过我一个人也可以。”
林玄先前同盛空凝提过康言平，评价很高：很有天赋的刀客。
盛空凝不会主动凑上去和人打招呼，是康言平先向她伸出手：“这位想来就是盛空凝了吧？学塾的分组倒是很有意思，记得相处愉快。”
盛空凝看着康言平滞在半空中的手，不握一下似乎礼节过不去，于是盛空凝象征性地和康言平握了握手。
康言平眼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盛空凝读不懂康言平脸上诡异的笑，只知道康言平的表现不太对劲。但没过多久，有更多令她更在意的事情让她把这事暂时抛到脑后。
就比如林玄出剑的手迟钝了。
当然，这也不能说是绝对的坏事，毕竟如果不是血液绑定的失效，盛空凝说不定就不能及时发现再次碰头时的林玄是千面假扮的。那林玄就是九死一生了。
“我知道哪里不对了。”盛空凝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吓了正观察康齐的唐乐一跳。
“哪里不对？谁不对？你怎么也说话说一半？”唐乐晃了晃脑袋抱怨道。
“康言平。”
康齐听到自己长兄的名字，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盛空凝。
“他怎么了？”唐乐问道。
“他明明是拿刀的，可他手上一点茧都没有。”盛空凝认真地回忆着。
“……人家就不能戴手套？”对于康言平，唐乐还是有些印象的。
“戴手套练刀，早晚出岔子，手感都不一样，”盛空凝反驳道，“但他当时似乎是故意的，如果他真的有问题，他会这么不小心吗？”
唐乐都给说的一愣一愣的：“当时是哪时啊？交代清楚。”
“我和林玄那会。”
“……那他挺会掐时间啊。”
康齐虽然早就注意到自家长兄的种种奇怪举动，但更让他疑惑的是，这些前辈们的关系实在是过于错综复杂了。
“那他上次……”盛空凝把话说一半就顿住了。
唐乐直接把头一扭，对盛空凝表示无语。
“我上次还一本正经地告诉他空凝是我被收养时的名字，但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盛空凝努力回忆着开放日的豪言壮语。
唐乐把手一拍，冷哼一声总结道：“欲盖弥彰，遭报应了吧。”
听盛空凝这么一说，柳廉允也有些上道，他也知道是开放日时的事了，他还记得空凝姐提醒他康言平不太对。
但话说得这么大声，真的没有问题吗……
听着盛空凝和唐乐在队伍最后一唱一和大声密谋，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心里都有数，现在上去把他们打一顿也会被反打。
但其实，盛空凝只是在说给康齐听。
她希望康齐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
“芳溪洞先前不是这样的……”白霖张望着洞内不同寻常的情况，“雾有些大，大家彼此抓住衣服，不要走散了。”
“这雾里掺了忘诺的花粉，”盛空凝将一个香囊抛给姚一锦，“向一锦靠拢。”
盛空凝连着五个月吸入忘诺的花粉，她若是不能快速反应过来，就真的白受这五个月的苦了。
不过盛空凝抛给姚一锦的是改良过的忘诺解药，也不用每个人都凑近闻个遍，解药的细小颗粒自会在空气中扩散。
这还说是路过？柳廉允在心里默默想着。
于是一路人凭着这香囊直接向芳溪洞深处走去。洞内越发黑暗，柳廉允召出火匕照明，刚刚举起来就看到洞穴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扭着大堆的白骨，无论是人的还是普通动物的，全都是躺在地上，不少头骨和躯干骨间还架着石头和树枝。
“他们都是饿死的吗？”姚一锦判断着他们的死因。
“看起来的确如此。”白霖回答道。
“他们的牙齿有明显磨损的痕迹。”杜全谦说道。
“肚子里的石头还有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痕迹。”柳廉允补充道。
“难道他们走不出洞穴深处吗？入口处怎么没有白骨？难道某个地方有某面隐藏的墙堵着？”康齐提出疑问。
“地上并没有什么痕迹。”柳廉允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
“光线突然变暗的入口处呢？”康齐追问着。
“没有。”唐乐凭借着水元素感知到一路畅通。
“等等，地面有颤动，”白霖突然察觉到地面的变动，停下脚步，“洞内的温度也开始升高了。”
“身后！土元素修灵者！”唐乐迅速转身应敌，纸扇一挥便是水波荡漾，但竟然完全不敌势如破竹的岩石，所有的水流都在接触到岩石的一瞬间受热蒸发成水汽。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黑影，径直穿过了众人的队伍消失不见。
“是千面！”唐乐一眼就认了出来，千面小腿上的结痂，他不会认错。
但现在眼下的关键是应对这些岩石。意识到突如其来的岩石并不打算击杀他们，而是为了隔开他们彼此，柳廉允当下立断丢出一把火匕，给了此时离他最远的莫凌。
莫凌稳稳接住，下一秒众人就被岩石彻底隔开。
……
……
……
莫凌算是知道为什么都是饿死的了。
岩石这么将他们一隔，就算是彻底迷路了。土元素将他们分隔到洞穴内的不同空间，当然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白骨了。
难道刚刚他们一同看到的都是伪装吗？
莫凌举着柳廉允的火匕摸索着向前走着。莫凌意识到自己的位置离柳廉允很远，火匕的光亮显得忽明忽暗的。
莫凌没走上两步就意识到他似乎深处洞穴深处，他渐渐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了，没过多久周围就一片死寂。
原来中忘诺是这般感受。不知道阿姐是怎么熬过那五个月的。莫凌不合时宜地想到。
莫凌一边向前走着，不时地做着记号，还不得不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出现。
但经过土元素这么一搅和，原本直来直去的洞穴竟变得弯弯绕绕，颇有迷宫的样子。
在黑暗和死寂中行走，让莫凌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高度紧张让莫凌冷汗直流，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间就隐隐约约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接着便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什么人的低呼声。
火光晃到了洞穴一侧的两人——
盛空凝和康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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