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焚尽精魄

我立于九天之上，眼见下方那水越来越大，巫咸国的月孤桐在下界，持了那息壤撒土成山，接连树了几道大山，拦在了水间，水虽暂时挡住，但那水若不因势利导，如此源源不绝，早晚也会再酿灾祸。

我看了一眼勾陈君，他与我心意相通，自是知我心意。我与他同时唤出干将莫邪，双双使出了通天绝地一式。直在那凡间霹开了九道深渊，才将那洪水引入地下。

“与天共舞又如何？到头来仍是天塌地陷。”禺疆突然笑似狂魔。

我回首见禺疆躺在云端之上，虽已不能动，但仍催动咒语，玄青，玄丹互望一眼道：“即无法护少主周全，你我便以死向主人谢罪吧！”说罢瞬间变化成两条巨蟒在天中突然血肉崩裂，如下了场血雨一般落入人间。那地上霎时一片枯黑，血雨落人在人身，便中毒而亡，只见凡间田间、地头、河中、草木皆是那毒雨。凡触者皆倒地身亡，月孤桐便是那时中毒身亡，只听南天门外梵钟大响，正神归位。

玄青玄丹乃千年剧毒之物，被禺疆术法催动，便成了毁天灭地的毒雨，和着九天玄水倾盆而下，所到之处无不枯黑。被天兵看管的夫诸，却冷不丁突然冲出，她身上虽然捆着捆仙索,那捆仙索不仅捆神仙的肉身,还捆元神,但却能动。只见夫诸一双碧蓝的眼睛却变得血红望向禺疆道：“主人，当年夫诸被承影剑刺伤，主人曾救夫诸一命，如今是夫诸报恩的时候了，夫诸……先去了。”说罢突然仰天大笑了一声，“最怜天上月，最苦水中冥，生死总无情，凌波谁招魂？”言罢突然血脉崩裂，只见夫诸周身暴出一片血气，仙身尽数化为水滴，自云端纷纷落下，捆仙绳应声脱落，夫诸的精元自她的真身中飘出，飞向趴在云端龙气急速溃散的禺疆，自他眉间的玄水印记中隐入眉心，禺疆四下溃散的龙气，这才止住。

“夫诸……你，这是何苦？天下之大，九州六界早已无我立足之地……”禺疆得了夫诸千年真元，这才保得一命，跪于云端满眼含泪地喃喃自语道。

夫诸痴情一生，当初不论是助洛神，还是助我，都不过是她的私心罢了，如此也算随了她的心愿了。

如此场景禺疆眼中慢慢变得血红，眼中带泪突然仰天大笑道“这世间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翱翔在天际，一个却深潜于海底。最怜天上月，最苦水中冥……我穷其一生，为你谋这天下，你即不要，便毁了也罢。”

那一刻我心中一片悲悯，眼见众生神妖皆因我与禺疆的孽缘而生灵涂炭，忽然顿悟警幻仙姑所言，大可灭天，小可毁人之言。

“禺疆，此事由我而起，今日我便还了你这情债。从此你我生生世世再不相欠。”

“明月，你……你切莫做傻事！”禺疆匍匐在云头额头青筋暴起。

我看着禺疆和勾陈君心中一片清明。那时我方知自己天降使命，即为神女，当成大道。我望着下界哀嚎的云云众生，情不自禁地念道：“月明独悬天狗蚀，海落云飞浴火生。九德乱世狼心换，半人半兽孔雀泪。此乃……天命”！

禺疆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我喊道：“明月，不可！你虽是圣莲精魄可解百毒，但若失精魄便是火凤也无法重生……”

勾陈君望着我，那潭古井中终于波涛汹涌。他一脸是泪，在百万天兵天将面前，在九州六合的神佛面前，在三界的群仙众妖面前，终于拥我入怀，给了我深深一吻……那吻印入我的脸上、口中、心中。那吻，入心入肺，入骨入髓，万水千山再无距离，此生足矣！

“尽未尽之心，了未了之愿。你……去吧！”我一语未言，他便知我心意。

懂我，何需千言万语。世间所有的默契不是有人能懂你的言外之意，而是懂你的欲言又止。

“神佛心未了,但使愿无违。你……忘了我吧！”想不到这一世我与他竟又是重蹈覆辙，凡间天上，总归不是生离便是死别。我手中紧紧纂着他在灵霄殿中还我的那枚孔雀翎转身潜入云际……

我先后催动《涅槃心经》和《大孔雀咒王经》，和着一片火海，终将自己全身焚尽，化身一片清明甘霖随风落下。所到之处万物复苏，草木重生，疬气全消。我飞灰烟灭之际，那片被我视若珍宝的信物，早已被他炼化的孔雀翎在我三昧真火的焚烧下，与我的血肉一起四散飘落……。远处龙云斐终于归位化身紫气天龙，于九重天上大叫道：“阿月……”那声音震彻九霄。

我父王曾对我说，“白孔雀天生神女，非一般孔雀。泪可解百毒，血肉可度化万物，加上圣莲精魄是以天下无双。”

那时我不知自己如何度化万物，而今涅槃重生，方知，焚尽精魄，以血肉之躯化清明之露，生天地万物。

一千年后，我第三次涅槃重生，正身归位，回到大明孔雀宫中，方才从我二哥口中得知那日我走后的情形。我二哥那个话痨，拉着我没完没了与我讲述当日我飞灰烟灭后的情形。

他说：“当日你焚尽自身度化万物只看得众人涕泪横流。唉，尤其是那个太子，刚刚归位，本应是喜事迎门，却不想白事连连。”

他还说：“禺疆怔怔地望着你以血肉之躯换得一场雨露甘霖净化的苍穹，方道：“这一世，我竟从未懂她。”

我二哥说不延胡余恼恨战神为何不拉住我，他说，“这天下之大，众多菩萨，道法无边，何以非要明月牺牲自身方可让这万物起死回生？”说着便要与战神拼命。幸被赶来的陆压道君和黎山圣母所拦。”

陆压道君言，“问世间情为何物？前世不欠，今生不见。今生相见，前世有债。债若不还，百世难清。谁的债，谁来还。”

黎山圣母云，“孔雀乃凤凰之后，为不死之身，明月刚刚涅槃重生，现又再次催动涅槃焚尽自身，虽精魄化了血肉身躯，但元神未灭。涅槃重生本五百年方可一次，她却于几日内强行涅槃两次，便无法重生。”

“三殿下回归正位一柄赤霄剑飞出，便要了结禺疆的性命。禺疆那时早已了无生意，望向飞来的赤霄竟动也未动。众人皆以为水神必要殒命剑下，谁知天君竟意外赶来，拦下了赤霄，好歹保了水神一命。唉！”我二哥长叹了一声，“你说这爹当的，儿子惹出的事，最后还得老子来收场。不过天君来的当真及时，不仅救了水神也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