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二哥念道。
“我自己在此陪他。你们速去挡水,先擒了夫诸。”我此时虽被捆着,是个废物,于他没有一丝用处,即便如此,我也想陪着他,看着他。
先到的不延胡余带着水麒麟与我二哥连同那位瑶姬公主天宫诸将一起飞身齐施术法,在凡间施了仙障。我二哥法力虽然不济,但擒拿夫诸并不在话下,刚想上前,只听一人道:“末将来!”原是战神座下武曲星君。只见他祭出打神鞭,立于云端向下方道:“你这孽畜,好好的灵兽不当,非要当妖兽助纣为虐,如今本将便降你回天宫服法。”只几下便将夫诸制服,交与天兵看管,但那九天玄水咒甚至是厉害,障高一尺水长一丈,玄水盅之水源源不绝。
勾陈君与禺疆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天上地下纵横飞升,电闪雷鸣。一会是黑龙白龙缠在一处,一会是白袍玄衣招招毙命。我站得太高,又动不了,并不大能留意到谁占了上风。那时我只恨自己眼睛不够用,一会盯着战神在上面恶斗,一会是看着我二哥在下面挡水。那水眼看落入凡间,横冲直流,直把那夫夫山界旁几国交界之处的田间地头,茅舍房屋冲毁无数,哀嚎一片。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战神之威,上一次他是凡人,尚且将湛卢舞得天光失色,这次他是神,神威凛凛,天地无敌。他说过,让我信他,这一切终将过去。
我只见得那瑶姬催动全身法力,默默望了一眼正与禺疆缠斗的战神,纵身便落入了凡间。瑶姬乃天帝之女,眼见下方天降灾祸,听到勾陈君与自己乃同父之兄妹早已心中悲痛,便望了一眼在云端鏖战的勾陈君道:“我乃龙脉,或可克制九天玄水,我且替百姓挡一挡,为你等争取些时间。”说罢向我二哥 点了点头,便飞下云端,舍生取义,化为瑶姬山挡在了九天玄水之前,暂时挡了挡肆虐的洪水。
“瑶姬!”我二哥眼望下方多出的一座不断变大的山銮痛心嫉首。
今日我方知,那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九公主竟也有如此绝决的一面。可见悟道不论早晚!
“禺疆这便是你想看到的?”见瑶姬舍生取义,众人无不叹息!战神停下湛卢望着番疆缓缓道。我感知勾陈君心中杀气渐浓,心下一急,想到三昧真火可灭万物,自然也消得他困我的法器。我如今已能操控这火,便催出三昧真火,这才消了困我之法。飞身到战神身边。他从腰间取出那副赤弓,面色凝重望着番疆。
“我有心留你一命,你却非要天降灾祸,今日便再留你不得。”
“落日箭那日已被我所断,你没了神箭光有赤弓又有何用?”禺疆颇有些得意。
我想起那日在八卦阵中,那玄青一箭贯穿海雒笙后,便一剑斩断了那剩下的白羽箭。我微微一笑,身上霓裳羽衣尽数飞舞,我乃白孔雀,我父王曾与我说,孔雀神尾中以白雀翎最为珍稀,普通孔雀翎或可百年长成,但我这白孔雀翎却是千年方成一翎,每一翎便可随心成愿,化为法器。这落日神弓的白羽箭自是我这孔雀翎可炼化。
“不要,月儿,断尾之痛,非常人所能受,断一根孔雀翎便要折损千年修为,不要……”我还未动手,勾陈君便一脸疼惜地上前制止我。但他说得晚了些。
我已展开自己那万年的雀尾,白孔雀开屏,万年一现,无人得见,我只觉得自己雀尾一开,那天上地下齐放光华,把那黑云压顶的昏暗天地照得一片洁白。
“明月……你何为?你可知断尾之痛犹如剜心,不可。”我二哥眼见我白孔雀万年开屏,心知不好,在下方大声叫着。
我剑落尾断,生生拔下自己三根雀翎,收了雀尾,催动三昧真火将那三翎雀尾炼化为三只白羽箭,交与勾陈君。我只觉得那痛并不比焚心之痛轻到哪里,一个是五脏俱焚之痛,一个是剜心刺骨之痛。嗓中一甜一口血便喷涌而出,周身之法力似乎尽数被抽,身体轻轻飘飘,站立不稳。
勾陈君冲上来痛心疾首地一把抱住我。“月儿,你可还撑得住?”我似笑非笑地冲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胸前洁白的羽衣前,红了一片。
他一掌便打在我身上,我只觉周身一片火热,他磅礴醇厚之气绵绵不绝地注入我的体内。
“不可,此前你已为我续了一命,损耗大半修为,此时你不可为了我再损了修为,如此该如何与那禺疆斗法?他本就比你早生几千年,如今你将自己修为度与我,如何使得,不可。”我拉住勾陈君欲制止他自毁修为之举。
“我若不度仙气与你,你如何受得这剜心之痛?你可知你我心脉相通,那痛,痛在你身却疼在我心,我焉能感知不到?月儿,你莫在逞强,我有几万年修为,度些与你算不得什么。”他点了我的穴道,让我不能再动,只能被动地坐在地上受于他源源不绝的真气,只觉得那如千刀万剐之痛似乎随着他醇厚之气的注入,缓和了许多。
“你宁受断尾之痛,也不愿与我同享天下之福?我只道明月知我心,奈何明月照沟渠。也罢!”我只见禺疆眼中邪魅生起,向勾陈君抛出玄青玄丹双剑。
我惊呼一声。勾陈君掷出湛卢与那一青一赤战在一处。他却目不转睛地继续与我度气。禺疆一掌便向勾陈君打来,这一掌他使了十分力,那杀气,连我都感到扑面而来。他一手度我仙气,一手伸出去挡那疬气,动也未动。
禺疆立于远处,那力道却是源源不绝,一浪狠过一浪。“我看你还能坚持到几时?”
禺疆是黑龙加身,本就比勾陈君早出生千年,同是陆压亲授,道法虽不如勾陈君,但如今他同时二者兼顾,分力分心,如此下去,必受重伤。我只见他嘴角已渗出丝丝血迹,禺疆那面的疬气越来越重,眼看便抵挡不住。
“你放开我,莫再管我。”我虽动不了,却说得了,却半点用也不管。
正心急,却见勾陈君从他那真身中走出,我方想起,自己涅槃重生抱着他的肉身,与他的真身合二为一。如今依然度与我仙气的是他的仙身,走出来的是他的凡身。
“仙凡同体?”那禺疆惊道,却不敢放松掌下。
只见海雒笙拉满赤弓搭上我那三枝白羽箭,一弓三箭冲着禺疆便飞了出去,中途便成了火龙,禺疆躲过一箭,却躲不过三箭,只见其中一条火龙夹着三昧真火从禺疆胸前穿膛而过。
火光闪过,天地终于安静。海雒笙再次回归仙体。禺疆手捂胸口,单腿撑地,似痛苦至极,露出一个极诡异地笑容。催动九天玄冰咒,封了自己全身心脉,全身龙气却在不断地溃散,红着眼恋恋不舍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