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若不放呢?”阿娇手持长剑立于囚车之畔与千山暮等人起了对峙。
“哎呀,公主莫是忘了十年前的洪水,此时不可意气用事。”一旁有朝云国大将在旁劝阻。看来十年前的洪水各国均心有余悸,谈虎色变。只见满山的火把也都摇动起来,只觉得漫山遍野一片人心惶惶。
“阿娇,此时莫要逞强!”海雒笙银戟一挥,便上来几名白民甲士,将囚车打开,卸掉我皇兄身上的枷锁。又向我行了个礼道:“公主,请!”
我眼见皇兄步履蹒跚地向我走来,正欲上前相迎,只觉得皇兄身后一阵冷风,便见朝云国的虎豹骑中射出黑压压一片冷箭。
“皇兄,小心!”我惊叫一声,随手抛出莫邪,干将也一跃而起,但我仍是晚了一步,虽然干将莫邪将皇兄身后舞得密不透风,但早已有几只冷箭射穿了皇兄,可怜我皇兄身中数箭一言未发便倒在了血泊中。
“皇兄!”我只觉自己眼前一片昏花,一炷香时间眼见母后因我吐血而亡,再见皇兄因我中箭而死,两位至亲,先后倒于自己眼前,我不知道自己的一桩喜事,竟然带累出两桩白事。那一刻我只想怒问苍天,我明月,前世究竟种了何因,今世竟有此番恶果。但无论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我只看着甲胄军中跑出一列盾牌兵,挡在二皇兄身前,又跑出几人这才将二皇兄抬回。那列盾牌兵退至我的身前,在我面前竖起了一面屏障。
“走开。”我一伸手干将莫邪顺势回到我的手中,那一刻我但愿自己入魔杀尽这天下最肮脏、最丑陋、最无耻之人。
“段将军命我等保护公主。”一名盾牌兵答道。
“我已非公主,乃是罪人,无需保护。”说着便失魂落魄披头散发地向阿娇走去。
“公主危险。”盾牌兵们纷纷随着我移动。
我突地停下脚步,望着这些与我年岁相仿的士兵,他们也都有父母妻儿,何必陪我这个罪人送死。缓缓说道:“退下吧,我有莫邪剑无需你等保护。”
盾牌兵哪里肯退,仍屹立不动。我随手一挥,将莫邪甩向了朝云国弓弩手,干将随之而动。只见青红两道剑气划破过,朝云国弓弩手连连倒下五六排。我一伸手干将莫邪又重新回到我手中。
“神剑!”
只听军中响起一片惊呼。那些盾牌兵见此方才散去。我提着莫邪,缓缓走向阿娇,谁知那雨师妾国一员大将却跳将出来报。
“公主,此时江水暴涨,若再不行祭祀之礼,怕是十年前惨案便会重演,到时不光五国受祸,你母后、皇兄也会尸骨无存。”
而我在黑压压的百万军阵中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四角灵兽一闪不见,那是夫诸。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我提剑指向禺疆。“我母后深居后宫,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一心只为儿女祈福,与你剿灭九州六合有何相干?我皇兄已被生擒,你曾答应过保他不死,如今他却惨死我眼前,你如此苦苦相逼如何让我祭祀——终极渊下的‘江神’?你指使夫诸妄图再淹五国,这些无辜的兵士与你何干?即便我今日再入终极宫,你如何保我不会再寻死路?即使我入得你宫,你如何保证我不会成为昔日的洛神?如此夫妻做来有何意义?”一席话问得禺疆哑口无言,不由得蹙紧了眉望向远处。
“公主,请相信,此事实非我意。”千山暮眉头紧蹙向我行礼赔罪道。
“此事乃本宫所为。”说话的正是一直未语的阿娇。“你的皇兄不该死,难道本宫的皇兄就该死吗?”
“他该死!”
我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他毁我名节其罪一,诬蔑大长和国其罪二,辱骂巫咸储君其罪三。如此不敬理当诛灭九族。”说罢我一扬手,莫邪剑横空而出直指阿娇。
“他若该死,你更该死!十年前五国因你遭受洪水之灾,死伤过半,十年后你方才回来,便再遇洪水,你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灾星、妖妇!此等祸患断不可留。今日你要么配冥婚,要么行人祭,左右都是一个死。”
阿娇摆明了非要置我于死地,我这个情敌回来,于她怕是最大的不安。她明知不是我的对手说完便向后退去,海雒笙身形利落档在了阿娇身前,一把银戟寒光逼人。
“我早说过,打架这种事,怎能少得了本太子?”
不用回头,听音便知是月孤桐。他也眼疾手快一闪身到了我的身前。今日这场景当真耐人寻味,十年前的金兰姐妹十年后拔剑相向你死我亡,十年前的结拜兄弟十年后剑拔弩张以命相搏。
“阿娇,我已步步相让,你若再苦苦相逼,我便与你同归于尽。”说完我手腕一翻直刺阿娇。
身边黑影一闪,海雒笙挥戟挺身拦下了莫邪。
“本君今日不想再造杀戮,太子殿下还是劝公主早些收手吧。”
海雒笙挡在阿娇身前,一杆银戟向地上一戳,面无表情地对我与月孤桐说道。
“杀戮?你造的杀戮还少吗?五国阵前血流成河实乃你之功绩!昔日本太子敬你为兄,对你之罪孽三谏其口,不愿与你正面为敌。不与你战,非怕你,而是念旧情。今日既然避无可避,那本太子与你的旧帐也该好好算算。”那个一向不太正经的太子挡在我的身前一抖赤霄,与海雒笙怒目相向,头一次与人论起了理。
“本君不想与太子为敌。”海雒笙倒是很会分辨局势。
“为敌?我呸!”这太子果然正经不过三秒。
“今日我与阿月大婚,你横加阻拦,可是不想与本太子为敌?你不念旧情也就罢了,还助纣为虐,在百万军阵前逼迫巫咸太子妃行冥婚?可是不想与本太子为敌?你始乱终弃……”
“够了!”
海雒笙突然蹙眉打断了月孤桐的话。“本君念昔日与殿下有结义之情,才枉开一面,欲放你二人一条生路,太子莫要不识好歹。”
“我再呸!结义之情?你即说起此事,今日本太子便与你掰扯掰扯。你带兵坏我大婚可曾顾念兄弟之情?你助纣为虐逼迫阿月可曾顾念兄弟之情?你为虎作倡妄图与千山暮先灭长和再灭巫咸可曾顾念兄弟之情?你说当初本宫怎能瞎了眼被你迷惑与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结拜?”
月孤桐说罢撩起一片衣角手中赤霄一挥,便扯下一片:“当年阿月与你恩断义绝,我还当你有苦衷,念你能有所悔悟。十年后方知,阿月说的对,人不如兽!今日本宫与你恩断义绝,此后再见,刀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