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我现在知道了

“我，是不是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给病人身边留着任何利器。”方季惟正要去拿起那个蓝胖子，却被我给截胡了。

“那我现在知道了，”我说着，将东西塞回了自己包里，“多谢方季惟提醒。”

方季惟并没有因为我的退让而停止话语，他上半身往我面前探去，死死盯着他那双并无波澜的眼睛，笑着说，“你知道指甲剪怎么精准地用吗，我看你用得挺好的。”

我挡开了方季惟试图往自己包里探去的手，心里觉得方季惟真是有病的同时，用那双不知何时注满真诚的眼睛与面前的男人对视，出口的话语间更是饱含认真，“方季惟，生命还是值得爱护一下的，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方季惟眯眼感受着手掌与我触碰时的温度，有些满足地又仿佛可惜似的收回了手，“我说的对。”借着视线的盲点，将那只手悄悄的压在了上腹，那点偷来的温度早就散的一干二净，冰凉的手心让胃愈发的不适起来，方季惟又赶紧放下了手，任它痛着。

“那个蓝胖子，是不是应该是一对啊，配个粉胖子什么的？”方季惟突然问道。

“嗯，不过是黄色的，好像是他妹妹吧，叫......”我如实回答。

“叫哆啦美！这个我知道！”方季惟颇有些自豪。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看着方季惟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难得按耐不住地想张口扳回一城，“他还有个名字，叫小......”

“小叮铃嘛！”方季惟连忙抢道，笑意终于达到了眼底，连气色都好了许多。

我突然怔住了，两个多月来，和方季惟的对话基本都在聊正经的正经事与闲事，剩下的就是虚伪的表面客套，这实在是第一次方季惟情绪如此外露的跃动。

“别泄气嘛我，我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方季惟看着我愣住的样子赶紧收了收表情，“行了，聊聊工作吧。”

我清了清嗓子，又端出了正经小说家的架势，“你父母...”

“别聊我的事啊，聊聊你的。”方季惟打断了我。

“你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你的事情我接手了两个多月还没有一点进展，这是我的失职，”我不禁有些丧气，毕竟这是他的引以为傲的职业，这种情况在他工作中是第一次出现，偷偷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毕竟没有人像他一样这么想呆在医院里，一点不肯配合，“以后我有空就会给你带饭过来，你别再不配合医生了，好好吃饭，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该为你父母，他们花那么多钱让你住条件不错的病房，还花钱委托我，他们是真的......”

“我知道，”方季惟出声打断了我突然止不住的唠叨，并不急切，甚至并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他微微笑了笑，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他们很爱我。”

“那是为什么呢？你非要赖在这里，我听医生说过，那些治疗的药或多或少对你的身体有害，脏器，肠胃，甚至神经，你受这个罪干嘛？”

“世界和平。”方季惟愣了许久，缓缓吐出。

实在是太正经了，正经到我忍不住去好好品味是否其中有什么深意，在脑中转了百八十遍，确定了这是玩梗后，他承认他有些生气，好不容易两人有些温度的氛围再次打回原形，他挂上了得体的微笑，一字一句清晰而不带感情的回复道：“这并不好笑，方季惟。”

方季惟身形顿了顿，微微往前倾了倾，并不在意空气中名为尴尬的情绪，他自顾自地继续开口，“说说小丸子吧，你下午准备带她出庭？”

我似乎并不在意方季惟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但也自然的顺着话往下接，“嗯，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出庭。”

“你知道小丸子是怎么住进来的吗？”方季惟像是累了，随意的将下巴搁在了手臂上，偷偷嗳了口气。

总不至于像你一样自个跑到医院要求住院，虽是这么想，我还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我有了解过，是她在学校伤人，其他孩子的家长认为她有病，共同提议让她来医院检查，诊断结果确实是有一些的问题，所以她的父母就安排她住院了。”

“原来是这样啊......”方季惟一副原来如此的释然表情，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

我拧了拧眉，又再次拧了拧，总算没让表情崩掉，和着你根本不知道？

“我，你不算泄露客户隐私啦，我也是小丸子的经济资助者之一，她住院的费用可是大家一起出的，她父母经济情况真的很差吗？”方季惟歪了歪头，藏在桌下的另一只手挣扎中，还是捂上了那个越来越暴躁的器官，看来中午不该吃东西的。

一压上去，本来能够忍受的疼痛一下子炸开了花。

方季惟不得不埋头在桌子上，两排牙齿狠狠咬着，总算没漏出呻吟，这个姿势让他的胸口闷的不行，他攥着胃，感受着胃里的酸水逐渐往上涌去，耳边早已听不清我在说什么了。

疼痛过后便是愈发严重的反胃感，他有些缓慢的从桌上抬起了头，发红的眼睛无法遮掩，对上了我的目光，我本来说话的嘴慢慢合上，他看出了方季惟的不对劲，想开口问他还好吗，方季惟抢先了。

“不好意思，我刚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方季惟看起来有些茫然，发颤的嗓音被他拿捏的恰到好处，四指用力得已经嵌进了腹部，酸水一股股的反上又被他压回胃里，里面为数不多的食物一次次被顶的猛撞在方季惟攥着胃的手上。

很疼......

从未这么疼过......

我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准备顺着方季惟的意思再重复一遍，“她父母......”刚开了个话头，方季惟抓住了他搁在桌上的手。

“不......呃，不好意思，我有点不太......”方季惟话未说完就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捂在了自己嘴上，没有将让人出去的话说完，他只好眼神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