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采购食物,无非也就是能量棒、蛋白棒和功能饮料之类的东西。钟欣雅习惯咖啡续命,找了一家咖啡店,打算买一点速溶咖啡粉,程美儿和项阳则打算去买奶茶喝。
项阳搞不懂,咖啡那么苦,怎么会有人那么喜欢喝呢。他强烈建议钟欣雅:“钟大师,奶茶多好喝呀,你真的不打算试试?”
“试试又不亏,保证你喝了这杯还想要下一杯。”
程美儿扶额:“项阳你烦不烦啊!钟大师喜欢喝咖啡,你不知道嘛!”
她拽着项阳粗壮的胳膊出了咖啡馆。
这是个陌生的城市,两人一路瞎晃,买奶茶又买卤味,吃得不亦乐乎。正要回去咖啡馆的路上,不远处的临街商铺内,忽然传来小孩急促的尖叫声。
什么情况?项阳和程美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口吸光了余下的半杯奶茶,顺手扔进街边的垃圾桶内,向着那头走去。
这是间不大的商铺,户型是扁扁的长条形。外头半间是一个快递临时代收点,里头半间住人,用一扇小木门和布帘子随意隔开。
快递柜上的货物堆的歪七扭八,声音是从里间传出来的。到的时候,很意外的在屋里看见了于朗和姜亦。
“亦姐,你们怎么在这?”程美儿几步跨进屋里。她偷偷从门缝处瞄了眼里间的情况。很黑,什么也看不清。
几人对视一眼,权当打过招呼了。姜亦皱眉,拍响了木门。
门上油漆斑驳脱落,门轴也是锈迹斑斑,一开门,咯吱咯吱,颤巍巍的回旋着响,似怨鬼在哭。
悬在头顶的长条型日光灯惨淡地亮起来,晕出一屋子的冷白:小女孩坐在门口的阴影里,手里那瓶矿泉水洒了一大半,地上身上湿哒哒的,抖得跟寒风里的破叶子似的。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神色有点气愤,最里头还有一个女人,领口跟头发都有点乱,脸色很难看。
只一眼,几人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自己唐突了。
项阳和程美儿有点尴尬,在眼神对视中先败下阵来,略带抱歉的对那男人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呃,我们好像走错了。”
说罢,转身想走。
于朗没说话也没走,径直扶起摔在地上的小女孩。女孩儿很乖,见于朗面熟,站起身,自觉地躲到于朗身后。她贴着于朗的腿侧站着,一双小眼不安地看向屋里其余几人。
于朗掏出一张纸巾替她擦掉了嘴角的蛋糕碎末。
姜亦也没走,她巡视一周,看见屋内放着一个铁制脸盘架,一只掉了瓷的脸盆,半块舒肤佳香皂,几瓶杂牌润肤乳,粉白色的毛巾几乎褪光了颜色,还烂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破洞。
冰箱和煤气灶都是老式的,除此之外,差不多也就只有一桌两椅,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和一个床头柜。
男人很不客气:“你们谁啊?”
姜亦没去看他,反问最里面那个女人:“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门口围了三五个中年人,在一旁看热闹。
“关你屁事!”那男的扬起手作势去推姜亦。
于朗一把挡住他的手,提醒道:“再怎么说,也不该打小孩。”
“我打自己的孩子要你管?!”男人声音大了起来。
“你不听劝的话我就报警了。”于朗一字一句,“家暴是违法的。”
姜亦转头,觉得好笑:“真的是你自己的孩子吗?”
看热闹的人大多是熟面孔,男人有点心虚,想要往外走:“这小东西,她自己没站稳摔倒了,关我屁事……”
话还没说完,里头那女人怒骂道:“你特么放屁!”
里屋很小,三四个人挤在里头,几乎再无转身的余地。男人想往外走,项阳和程美儿堵在门口,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
“怎么回事啊?都堵在门口干什么?”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进来,把放快递的铁货架拍的砰砰响,“拿了快递都散了吧,看什么呢。”
又扯着嗓子吼:“玉梅,搬怎么样了,今晚上再不搬出去,城管的罚款我就要算在你头上了啊!前天就通知你搬,怎么到今天还不搬!真是的!”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变扭呢,程美儿不由得发问:“不是,你就给三天时间啊,这让她搬哪去?”
中年妇女脸色一变:“你懂什么,我没让她当天搬就已经很好了。天天勾三搭四,像什么样子。”
“冯姨,明明是你儿子……我做的是正经工作,话不能乱说。”
男人怪笑了一声:“玉梅,你这样不厚道了啊,你刚把我拉进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玉梅气得浑身哆嗦。
姜亦皱了皱眉头:“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你一个大男人,合适吗?”
那男人嘿嘿一笑:“她没男人,我好心送她女儿回家,是她拉拉扯扯不放,说什么憋得慌。”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外头的人都听见,有两三个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有几个看客开始嘀咕:“原来这是她女儿啊,年纪轻轻的就有孩子了啊,开始还以为是亲戚的。”
“听说哦,女儿判给前夫的,前夫跟后妻生了孩子,不让小孩回去住,把小孩扔到亲妈这里来,亲妈也不要。现在,大概是看中房东冯大妈家有点钱吧,啧啧啧。”
“瞎说八道什么呢!”玉梅没忍住,“根本不是你们说的这样,我老公……”
男人一脸冷笑,打断她:“谁不知道你故意把女儿扔在外面不想管。你租了我妈的房子,我好心帮你把孩子带回来,你反而来勾我。被人撞见了,还反咬一口、全推我身上是吗?”
玉梅气得不行,一眼瞥见前方的脸盆架,操起来就向着男人扔过去。
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玉梅的手。
冯大妈沉下脸:“拉拉扯扯的,要不要脸!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说那么大声。”
那男人却不依不饶:“我这……妈,你儿子让人这样冤枉,以后还怎么做人。算了,赶紧搬走搬走,眼不见为净。”
“你个杀天刀的,说我冤枉你?搬走就搬走,马上就走!”
眼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众人也只是唏嘘两句,见热闹散尽就悉数散开了去。姜亦原本是想帮着说几句话的,但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问:“你有地方去吗?”
于朗看向那男人,说了句:“想要证明自己清白也很简单,不是还有一个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