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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神鸟

沙海焚图

红艳艳的酸汤勾人心魄,混入木姜子和山胡椒特有的香气,最后煮上当地产的稻花鱼,光一闻就口水直往外冒。

项阳大快朵颐,一度感叹:“哇塞,这个汤真得劲啊,酸的可以,真的可以啊,一口下去,全身放松啊。”

钟欣雅不能吃辣,和程美儿吃的是不辣的那锅。项阳用筷子指着自己的那锅:“美儿,钟大师,你们尝尝呗,辣的真的特别好吃!”

钟欣雅笑:“我还是第一次吃那么酸的鱼,味道还不错。”

于朗给他们解释:“不止如此,贵州这还有酸汤饭、酸汤砂锅粉、酸汤圆子火锅......放眼全国,论吃酸就没哪儿比得上贵州。选这家店,是因为我比较喜欢朗德那个寨子。”

于朗第一次去朗德,是在他大三的那个跨年夜,寒潮侵袭气温骤降,水管被冻住没有洗澡的热水,他早早上床窝着,然后颇有仪式感的定了一个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的闹钟,起床,下楼,放音乐,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客栈老板自酿的黑啤。

举杯望明月,对影成三人。

倒酒举杯间伴随着思绪、触动、悲喜、以及更真实的人间。

项阳好奇地问于朗为什么知道这些。于朗想了一会儿:“以前去过很多地方,有时候会待很长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就去吃各种地方特色。”

姜亦听后带着一点憧憬地问道:“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于朗嗯了一声,笑着:“只是工作,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因为工作认识了朗德一个开客栈的老板,关系一直不错。”

他凑近姜亦,假借着替姜亦擦嘴角红油的由头,快速轻声说了句:“等这件事了了,我们一起去朗德,不带别人。”

姜亦瞥了他一眼,想笑,但是很快又克制住了,吐出一句“幼稚”。然后转头,假装无事发生,自顾自抬筷去夹锅里的娃娃菜。

但是眼里的笑意,到底还是没藏住。

***

五人驱车前往大娄山脉中断的小苗寨,几小时后,到了路的尽头,车子只能停在被绿植环绕的半山坡。

继续往大娄山脉深处走,就到了黑瓦红墙的小苗寨,六百年间,这里的苗族孩子都是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长大,像是一首旋律不定的交响乐。

首先,要找一个向导。

据杨晓羽所说,这个小苗寨地处偏远,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谋生去了,留下来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汉语。不过幸好,她已经给他们找好向导了:一个中年妇女,早些年在杨晓羽的公司打过工,后来嫁了人就回了寨子定居。

即刻致电给向导恪瑶红,普通话说的不错,大概杨晓羽已经打过招呼,很快就走到寨子口去接他们了。

到了以后,先给五人安排住宿,寨子很小,没有人家有那么多空房间,只得分三户人家住。姜亦程美儿住一间,项阳于朗一间,钟欣雅单独一间。

恪瑶红的老公恪加会简单汉语,兴冲冲的给程美儿和项阳展示苗族巫术———定鸡催蛇。这是有名的巫傩绝技,寨子里会的人不多,碰巧他是其中之一。

“这个我知道,一只普通的大公鸡,几句神秘的咒语,片刻之间,就能把鸡给定住。”这种巫术项阳听人说起过,自动给程美儿当起了解说员,“任你怎么去摸它、怎么去吓唬它去抓它,它都不动。”

不过,听过归听过,看却是一次都没看到过,他也格外好奇。

恪加今年四十来岁岁,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实际上和前一任巴代法师学过写法术的。要定的鸡也没有什么讲究,项阳藏了点小心思,隔了三两户家去抓鸡。

“项阳,你去抓鸡,我在这边盯着他。”为了防止恪加动手脚,程美儿一直跟在他身后。

恪加神色得意,定鸡不过是最简单最入门的法术,他没必要动手脚,只从厨房里拿出一只碗一把柴刀,口含清水,噗的一下喷出一大口。

“就是待会儿放鞭炮,它也不会跑。”恪加说。

程美儿不信:“这刀也太锋利了吧,鸡真的会被定在上面?会不会是什么魔术之类的啊?”

只听恪加几句咒语过后,轻轻抚摸鸡的羽毛,那鸡就忽然变成了温顺的绵阳,不吵不闹,真的定在了柴刀上。

“定住了吗?天呐,好神奇!”程美儿把手放在鸡的眼前使劲晃了晃,毫无反应。

“可以点了么?”项阳在边上拿着一串鞭炮蓄势待发。

恪加点点头:“可以。”

鞭炮声噼里啪啦,没有想象中鸡飞狗跳的场景。立在柴刀上的鸡不为所动,依旧听话地立在柴刀上。

程美儿觉得新奇:“这真的不是什么魔术吗?”

“当然不是,这是我们独特的法术。”恪加用蹩脚的汉语解释,“我们苗族的祖宗,有一只神鸟,神鸟教会了我们和鸟类沟通的符咒。”

懂了,是符咒。有句话说的好,苍颉造字一担粟,传于孔子九斗六,还有四升不外传,留给术士画符咒。

项阳好奇:“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的神鸟传说?苗族的祖先不是蚩尤吗?”

恪加呵呵笑:“我们苗族也分好多种类的,你们汉人只知道有五十六个民族,其实多得多呢。我们贵州的少数民族很多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什么叫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这辈子还会不会来第二次都难说。项阳穷追不舍,誓要问个究竟。

恪加的普通话并不流利,一说多,就冒出叽里咕噜的苗语,说了老半天,项阳只听了个大概:他们的苗族,和湘西的苗族不一样。湘西是巫蛊之说,他们却是崇尚神木神鸟。

同一个民族只见风俗习惯不一样,这倒也很多见。

毕竟,当初划分少数民族的时候,像这样的蛮夷之地,语言不通、统计困难,很多人数少的民族就自动给划分到同一个了。像,规划为汉族的穿青人、羿人,规划成维吾尔族的艾努人、克里雅人,规划成回族的康家人等等。

苗族的这一分支,那时候大概就是因为人数少,难以自成一个民族,只能按照地域相近、习性相近或者语言发音相近等等原则,笼统地放在一起了。

但即便如此,贵州还是存在着大量的“未识别民族”,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时,此类人群就有七十多万。他们的身份证上,民族一栏写的是未识别民族。

比如,射日英雄羿的后代,崇拜弓箭和太阳的亻革家人(亻革,gě),是贵州的一个少数民族族群,他们有自己的语言,没有文字,是一个有待识别的民族。

项阳最喜欢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文化,他问:“那你们属于哪一派系啊?在这住了多久了?”

“那还有哪个晓得去哦,巴代法师也不晓得咯。反正就是不太一样的苗族啦。”恪加年纪轻,其实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我听我阿爸说过,我们的祖先不在这里,在山的那头。”

说罢,他的目光越过巍峨壮丽的大娄山,指向无穷远处的一个方向。

程美儿四下看了看,又抬起头:“山的那边是哪里啊?”

项阳掏出自己的小本子,问:“你能不能和我们说说木神鸟神的传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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