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欣雅眸色一冷,狠心咬破舌尖,一瞬间,口腔内火辣辣的,带起一股血腥味。
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有了七八成清醒,笑看那男人:“是杨洪江好声好气邀请我见面,怎么,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另外那男人不愿生事:“上头说安安分分把人带回去,别闹出动静,别被人跟上,你这动静搞得有点大了吧。”
男人好面子,下不来台,从屁股口袋里抽出一把水果刀,郑重将刀套拿开,匕刃在身侧擦了擦。大概是为了给她心理施压,动作很慢,说话也很慢:“路上不配合,小伤也是难免的。”
话说到一半才转头去看钟欣雅:“我看你还能横到什么时候。”
钟欣雅嫣然一笑:“你猜,等见了杨洪江,是我的脸重要,还是你的手重要?”
对方面露忐忑,但是嘴上不甘示弱,鼻子里嗤一声:“少在这装腔作势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罢,刀尖明晃晃的在她脸上划过,轻触。
刀尖上的光有点晃眼,钟欣雅没露怯,语气居然很不耐烦:“利索点吧,左脸还是右脸,要不左右脸给我来个对称的,废了吧唧的讲一大堆,杨洪江怎么找你这种人做事,婆婆妈妈的,是不是在床上也这样,拆个套费半天劲,还没开始就不行了。”
那男人被她说得老脸一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比他更下流,他反而就没了胆量。
车里另外两人不怀好意地笑,其中一人用手背把水果刀移开,拍拍男人的肩膀给他台阶下:“算了算了,何必和一娘们较真。”
又朝着钟欣雅说:“都是误会,我们也都是听上头指示办事,希望你理解。要是到了杨总傅总他们面前,还希望你那啥……我们兄弟几个都不容易啊,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车里另外两个人,此刻已经和她唠起家常:“是啊,现在钱不好赚啊。不像你,一看就没过过没钱的日子吧。”
钟欣雅也笑,笑得意味深长。
***
北长山岛。
一个不大的小岛,没什么游客,原住民也大多搬离出去。东南方向连着另一座岛,其余三面临海,四野安静。
杨洪江约了早午茶,在岛上的一家私人餐厅,门面挺大,厚重的玻璃门一开,里头人声鼎沸。
于朗提前一个小时到,手下人领着他穿过大堂直接上了二楼,穿过二楼包厢,门帘上头写了“闲人勿进”四个字,掀开门帘,打开里头的门,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吃早餐,鲜香扑鼻而来。
三月天的早上,温度不高,房间里空调打的很足。那男人抬头示意于朗:“来了啊,坐。”
听声音,就是杨洪江无疑。
于朗在餐桌的另一头坐下,粗粗扫过去,房间里除了杨洪江,只一个服务员、两个站一旁的助理人员。但餐桌上的吃食种类颇多,生滚鲍鱼扇贝面疙瘩冒着热气,鱿鱼海鲜饼金黄娇嫩,鲜虾饺晶莹剔透。
每样量都不多,还都单独配了一个小碟子,服务员将碗里的各色餐食悉数夹到小碟子上放着,杨洪江此刻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拿过边上的热毛巾擦嘴,朝着服务员摆摆手,示意她撤了吧。
吃饱喝足,也是时候该聊正事了。
于朗:“我朋友呢?”
服务员端着龙井进来了,杨洪江很稳,笑看于朗:“先喝茶。”
茶香悠扬,于朗没动。服务员端着果盘餐碟来来回回很多趟,杨洪江才又开口:“东西带来了吧?”
于朗也只说自己的事:“没为难我朋友吧?”
杨洪江给边上站着的助理递了个眼神,没多久,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于朗回头,是程美儿搀扶着项阳进来了。
项阳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状态非常差。程美儿倒是还行,除了眼睛有点红肿,没见到其他外伤。
见到于朗,程美儿眼圈一红:“于朗,对不起啊……”
于朗笑:“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浙江还有这样度假的好去处,等夏天你们毕业了,我们一起来这里度假,也不错。”
他拉开身侧的两张凳子,拿起餐桌上的空水杯,给两人倒了茶。
又去看杨洪江:“我看杨总公司开的挺大,欺负一个学生,有点不厚道了吧?”
项阳想说话,但是一提气就撕扯到嘴角腹部的伤,疼得他直嘘气,最终还是没吭声。
“我也不是有意难为小朋友,实在是手下人没轻没重。”杨洪江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轻轻抿了一口,“不过也别说冤枉,拿了别人的东西,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程美儿小声嘀咕:“不是,你怎么证明地图是你的啊,你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她和杨洪江见过几面,见他说话和和气气,也渐渐不那么拘束,如今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
杨洪江笑得很和蔼,看向于朗:“人也见到了,东西呢?”
于朗喝了口茶,唇齿留香,的确是好茶,他说:“杨总,我知道商场如战场,暗地里流血断腿这种事也很多,但他们毕竟还是学生,什么都不懂,万一留下个后遗症心理问题什么的。”
“我人在这,图也跑不了,你看……”
有些话自然不必说明白,杨洪江一抬眼,助理微微点头,出门拿医药箱去了。
“另外,我有个朋友,叫钟欣雅,听说也被您请来喝茶了。”
杨洪江大概是没想到,怔了一下,继而把茶杯重重在桌上一放,没说话,但脸色已显微怒。
于朗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得寸进尺了,一个人的脾气再好,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但没办法,他只能继续周旋:“杨总,不是我不愿意把地图交给你,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复杂。这样,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们几个人一起坐下来,聊聊。”
于朗表情诚恳:“很多前因后果,其实说来话长。”
“杨燕的事,和你们几个人有关吧?”杨洪江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桌沿,盯着于朗看,“一码归一码,帐要一笔一笔算。”
话毕,起身往包厢外走,助理随即给他披上长外套。
于朗和程美儿、项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起身跟上。
下楼,穿过餐厅花园小径,来到左手边一幢两层的小楼前。
门前站立的几个服务员见杨洪江走来,立时退避一旁,让出一条道来。
还没走上楼梯转角,就闻到了一阵饭菜香。
房内,一张方桌,桌上摆了虾饺、海鲜粥,一盘水煮青菜和一杯奶茶。钟欣雅正十分悠闲地喝着奶茶吃着水煮菜,丝毫没有阶下囚的窘迫和狼狈。
“项阳,怎么回事?”钟欣雅本想招呼他们一起吃,一看项阳那架势,脑子里一嗡。
几人沉默之间,于朗微不可查的轻吐出一口气。
杨洪江刚跨进包厢大门,就听于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杨总,不瞒你说,其实我手里没有什么古代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