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原本是毫无可信度的，但因程美儿于杨燕相识在先，知晓对方是做各种生意的人，其可信度就大大增加了。
“那一路上，我真的是气得要死，离了婚还要给我找事，偏偏我怎么就心软答应了呢？”杨燕一手按着心脏，一手拉着程美儿的手，“哎，小姑娘，你说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杨姐，那你把行李箱搬上山以后呢？”程美儿追问。
“哎呀，之后的事情，还要多谢谢你的朋友呀。”杨燕把眸光转向姜亦，“小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们了。”
程美儿脸色不太好，缩回被杨燕拉着的手：“杨姐，我忽然想起来，你不是说把那个正在找地图的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吗？到现在我连影子都没看见，不会看我们是学生，骗钱吧？”
最后“骗钱”那个词，说话声有些大，惹得走廊上的护士纷纷回头往病房内看。
杨燕打马虎眼：“呵呵，呵，那哪能啊。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
“杨姐，行李箱藏尸这件事怎么回事，你心里没谱么？”姜亦打断她。
杨燕没吭声，大概是在猜测姜亦究竟知道多少。
这时候，严周凯那头的调查结果发过来了，钟欣雅脸上微微一变，转手转发的“金贝壳”群里，示意姜亦看信息。
杨燕一直在偷瞄几人的互动，姜亦的脸色很冷，而且，她也放任脸色难看，没有任何要遮掩情绪的意思。
“算了，明人不说暗话吧。”钟欣雅开口，“杨燕，你的前夫张聪这几个月一直在骚扰你，前几天你们还在县城的饭店见面了，你不堪其扰，所以就动了杀心。我说的没错吧？”
钟欣雅的声音又细又旖旎，钻到杨燕耳朵里却是刺耳异常。她心中大骇：“没有！没有的事。”
“杨姐，说说你和张聪最后一次见面时候的事情。别紧张，我也是在帮你，要是万一警察找到你，可就没那么好条件，给你住单人间，吃饱喝足了再谈事情。”
姜亦越是慢条斯理，杨燕后脊心就凉得越厉害，不过，听意思，这是还没报警。
其实，和张聪见面，是在去他家搬运行李箱前几个小时。他主动打电话给杨燕，要见一面。杨燕本来不想见，但是一想到收了张芝花那么大一笔钱，是该和张聪说一声，所以也就去了。
***
一天前，老友面馆。
杨燕抬起头，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那张《重金求子》的宣传单页上，小脸皱了起来：“哪来的小广告，十有八九是仙人跳。”
“啧。”张聪蹙眉，“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张聪飞快地将桌上的小广告塞进自己的裤袋里。他并不害怕被仙人跳。输得起的人，才玩的起，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搞不好还是对方落得一场空呢！
杨燕迷惑地问：“张聪，你都穷到要去做鸭了？”
张聪险些一口水喷出来，他慌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路上随便捡的。”
“做鸭就做鸭，做鸭不丢人。”杨燕乐呵呵道。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说正经的。我妈这几天找你，什么事？”
“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个，以后有脸找我这个离婚那么多年的前妻借钱，还不如去找你老妈！”
杨燕把张芝花那事一说，张聪愣住了，过了两三分钟，啪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呼呼拍桌子：“你怎么老人家的钱也骗啊？把钱拿出来，要不然我报警！”
“报警就报警，你欠我多少钱没还你心里没数啊？”被这样一拍，杨燕的喉咙也瞬间响了起来。
面馆里三三两两吃面的人纷纷转头朝他们这桌看过来，后来两人又争执了几句，张聪吵着要去张芝花那求证，杨燕把凳子一踢：去就去，谁怕谁啊。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杨燕面色不太好，“我去了他们家，他们自家人又吵起来了。因为中午也没吃什么，饿得要命，我就回镇上吃了晚饭，看着时间差不多，去他家拿上箱子就出来了。”
姜亦笑：“你倒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我的通话记录都是可以查的，就是到了警局我也这样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杨燕情绪有些激动，“那天晚上去的时候箱子就已经拉起来了，我一拉就走，根本没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哪曾想，后来，行李箱里的衣物就变成一个死人了。
“张芝花母女也死了，你知道吗？就昨天晚上，死在家里面的。”
“啊？什么？”
杨燕脑袋轰得一下炸开了，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她眼神飘飘的左一下右一下，喉咙里只发出非常细微的“啊”的声音。
姜亦看出来了，反问道：“你不知道？”
“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啊！”几乎是吼出来的。
然后哇哇大哭起来，哭得停不下来。
姜亦也知道，凶手自然不可能是杨燕，因为根据严周凯发来的现场状况，可以确定是“四方怨气”动的手。
其实，危险从未远离他们。
***
下午，小镇宾馆。
程美儿一路狂奔，从四楼楼道口一路跑到姜亦房间门口，边敲门边跺脚：“亦姐，亦姐，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姜亦门一开，程美儿顾嘴不顾脚，进门时一脚绊倒，幸好姜亦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美儿，怎么了？那么慌里慌张。”
程美儿嗯一声，急匆匆锁上身后的门锁，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亦姐，出大事了！”
姜亦叹一口气：那你倒是快说啊！
只听程美儿说：“现在警察到处在找你呢，说有人看见你昨天晚上一个人在路上晃来晃去，还在凌晨的时候去过凶案现场！”
姜亦眸光蓦地收紧，身子不觉紧绷：“我？我没去过啊……”
***
同一时间，于朗开车绕过村里的凶案封锁现区域，和项阳两人悄悄上山去找那个行李箱。
二月只剩最后一天了, 天气依然寒冷。太阳一落山，夜里的温度就又降到个位数了，这在潮湿的赣东地区，分分钟寒气入骨。
项阳朝手心哈了几口气，跟着于朗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山。
眼下，王二麻子音讯全无。而在张芝花一家三口的命案中，唯独张聪看起来不是死于“怨气”之手。所以，在报警之前，他们得先确认，张聪的死，究竟只是意外，还是也和“怨气”有关。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找到了那只藏在番薯洞口的箱子。
只是，里面空空如也。
不见张聪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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