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也就这一家宾馆，说是宾馆算好听的，其实就是一个私人招待所。
钟欣雅停好车，刚要去按姜亦房间的门铃，房门开了。
程美儿一把扑进姜亦怀里：“亦姐，你还好吧？”
钟欣雅皱眉：“要出去？”
姜亦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抱着拍拍程美儿的背，抬头看钟欣雅：“边走边说吧，第一医院，于朗也在那。”
“朗哥在医院干嘛？”项阳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悉数堆进姜亦的房间，心里忐忑不安，“你们手机干嘛关机？”
“亦姐都说了边走边说，赶紧的，别挡着门啊！”程美儿揪着项阳的袖子往外拉，一路拉一路叽里咕噜小吵小闹。
钟欣雅和姜亦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还能吵，说明心态还不错，那是好事。
“对了，亦姐，吃早餐了吗？”程美儿忽然回头，“我给你带了很多特产，再不交到你手上，就被项阳这只猪给吃完了。”
“行了，你们安静会吧，我都听了一路了，真是羡慕你们年轻人的精力。”钟欣雅说，“姜亦，说吧，昨晚出什么事了。”
***
夜里很黑，于朗和姜亦躲在荒草从中，盯着杨燕左右摇摆不定，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箱子里的那个人。她随时都有可能过来，姜亦悄悄收起手机，放在衣服内侧口袋里。她怕光线太亮，引起对方怀疑。
同时提醒于朗：“手机静音了吗？”
话音刚落，于朗衣兜内的手机正一闪一闪。
靠，怕什么来什么！
姜亦赶紧拿手伸进于朗的衣服口袋，捂住正闪闪发光的手机屏幕。
静音是静音了，可是架不住光线太亮，也不知道杨燕发现没有？
两人正抬头去看，猛然发现杨燕有些不对劲。
她一直背对着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脊背不停颤抖，一手扶着一颗不高不矮的树木，发出阵阵干呕的声音。过了会，哇的一声，似乎吐出来不少东西，连带着整个人都虚弱不堪，半躺倒在泥地上。
食物酸水味很快飘到了姜亦鼻子里，看来不像是装的。
杨燕再爬起来的时候，月光下的那张脸像死人一样灰白，嘴巴连着下巴那部分肌肉，时不时抖动几下，口水也止不住，顺着嘴角往下滴。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这是癫痫发作了？还是耍的什么诡计？姜亦拿不定注意，依旧按兵不动。
没多久，杨燕双腿开始止不住的颤栗，终于轰然倒卧在地上，像遭了电击似的在泥土里痉挛挣扎。再然后，忽然之间又大吐特吐，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这一次出来的全是酸水。
喉咙里嗬嗬有声，能看出来她的确很难受。
再等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两人从草堆中钻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急走到杨燕身边。于朗把人从地上扶起，姜亦拧开矿泉水，把余下的水喂到杨燕嘴里，问：“你怎么了？”
杨燕几乎已经失去意识，身体却还在不停抽搐，喂进去的水全都吐了出来。
“可能是癫痫，发病的时候很容易把自己的舌头咬伤，姜亦，你看看那边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到她嘴里的吗？”于朗边说边用手挤压杨燕下颌骨的位置，迫使她张开嘴巴。
姜亦转头想去行李箱内找找有没有毛巾或者纱布之类的东西，再不济扯一块衣服边角料也行。一转头，几乎呆滞，双眼直瞪瞪的盯着行李箱内的尸体，一动不动。
“姜亦，怎么了？”于朗顺着姜亦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也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力道也不觉减弱了几分，从杨燕下颌骨处滑落下来。
行李箱里躺着的人，正是张聪。
那个胆小如鼠、唯利是图，但却在关键时候救了姜亦一命的张聪。
“怎么是他啊？”姜亦头昏脑胀。
“啊！嘶--”
一声尖叫拉回姜亦的思绪，回头看，于朗的两根手指处多了一排深深的牙印，印记处已然血肉模糊，是被杨燕给咬的。于朗大概也没想到会被咬，用另一只手拼命捂着伤口，鲜血不停从指缝里往外溢。
姜亦额头上都冒冷汗了，情急之下上手就要打，于朗拽着她胳膊：“别冲动，送她去医院吧，我看这情况有点不对劲。”
此刻杨燕大概终于力气耗尽，已经昏过去了。
姜亦忍不住骂：“自己杀人抛尸，现在要我们替她擦屁股？她是长了副狗牙吗，把人咬成这样！”
姜亦有随身携带酒精和打火机的习惯，她掏出来问于朗：“要不先用酒精消消毒？”
于朗摇头，连着摇了好几下：“别，我怕痛。”
“怎么和小孩似的。”姜亦嫌弃，左右快速打量环视四周，草地荒芜，林木还算茂盛，“那你忍着点，我去采草药，很快，不会耽误多久。”
临走前说了一句：“张聪这个事情，太蹊跷了，我看先别报警吧。”
于朗点头。
姜亦迅速起身，往左手边的一块高地走去，她的姿势和背影都飒飒有风，于朗鬼使神差的，朝她喊了一句：“姜亦，你小心点，找不到就算了。”
其实这点上根本不算什么，他也没觉得有多疼，可是看见姜亦紧张自己的样子，觉得蛮享受的，没舍得拒绝她的关心。
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受伤也不错，心里有点甜滋滋的。
姜亦没回头，只伸出一只手，高高举过头顶，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小看我。”
听语气，是面带微笑的。
姜亦很快就回来了，攥着一大蓬草药，熟练的解开绕捆的草枝，说：“快把手伸出来，先给你止血包扎一下，从这下山去医院还得好一会儿呢。”
说着她把叶子嚼碎了敷到于朗两个手指的伤口上，没纱布绷带，只能拿出匕首割扯衣服，布条的撕拽声刺啦刺啦回响身侧。
于朗好奇：“这是什么草药？”
中医也真是神奇，看似普普通通像杂草一样的东西，嚼烂了敷到伤口上，冰凉凉的，很快就觉得舒服了。
“止血的，放心，我很擅长辨认草药。”姜亦替他包扎好伤口，长吁一口气，关切地看他，“还疼吗？”
很少见到姜亦这样耐心又温柔的时刻，于朗心里微微一颤，微笑着摇摇头，轻轻摸了摸姜亦的耳垂：“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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