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处可见的四角宫灯,将夜色迷蒙中的华清宫殿照耀的宛如白昼,舞池中水袖轻舞的绝色舞姬,扭动着纤瘦动人的柔软腰肢,使得大殿上本就剑拔弩张,玄机暗藏的气氛愈发灼热。
澹台烬于龙椅高坐,神色平淡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状似无心的俯首望去,却将面色各异的众人尽收眼底。
他轻笑着斟了杯美酒,一饮而尽。
叶冰裳一身羽蓝宫装,珠翠满头的端坐在澹台烬的次首,持重端庄。
一阵清甜的药香随着布菜宫人的走近而愈发清晰,青瓷小盏在揭开的瞬间泛着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
李内侍亲自盛满一碗汤饮,规矩的放在她的面前,满脸堆笑道:“这可是皇上亲自吩咐御医配制的药膳鸡汤,陛下知道您不喜欢涩苦的草药,特命太医换上了药效相同口味清甜的温补药材,您尝尝看。”
叶冰裳抬眸间,正对上了澹台烬探看而来的灼热视线,他向她靠近了些,低声道:“多喝些,该好好补补。”
暧昧的目光让一向沉稳自持的叶冰裳,不禁熏红了面颊,垂眸喝汤的动作掩盖了脑海里温度烫人的回忆。
“陛下…饶了臣妾吧…”
“太瘦了,该好好补补。”
御书房的桌案上,那些留有水迹的奏折,幔帐后,浴桶冒出的阵阵流水…都让本就十分殷勤的李内侍,愈发殷勤,竭尽全力的讨好着,这位有名有实的后宫宠妃。
一曲终了,盛国使者上前一步,高举酒杯:“臣敬陛下一杯,祝陛下万岁万福,景盛两国永修为好!”
澹台烬广袖轻震,一口饮尽了杯中的佳酿,盛帝的亲笔信笺他留而不发,未作回复,却不愿在一场推杯换盏的豪奢宴饮上,为难一个小小的使臣,失了他大国的风度。
但有些人却见缝插针的步步试探,来获取那些不言而喻的利益。
“陛下天威,果然豪爽,景国舞姬柔婉昳丽,但我盛国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妖娆抚媚,不知陛下能否赏光,一赏我盛国舞姬的绝妙风采。”
萧凛曾告诉过叶冰裳,他虽不满于盛帝和亲求全的颓败之姿,却碍于君父威势不得不从,使臣之中除去他与安平公主,还有两位使臣身居要职,一位是他的近臣左安,另一位便是盛帝亲信,正是这位进言之人泰和。
泰和一行的目的无非是促成和亲,与严防萧凛做出任何出格之举,所以萧凛的计划只能在暗处秘密进行。
传闻中的安平公主,自宴饮之初便不见踪影,使臣泰和言辞恳切的一力进言,更肯定了叶冰裳的暗自猜测。
她起身亲自为澹台烬斟酒,美酒倾泻而出,缓缓流入了杯中,伴随着鬓发上叮咚作响的宝石珠钗,清脆动听:“陛下,不想看吗?”
澹台烬唇畔轻勾,搂着她的腰肢,将人拉至身旁,邪魅一笑:“爱妃,想朕看吗?”
叶冰裳毫不客气的坐在龙椅之上,额角轻轻枕靠在他的肩膀,全然一副祸国妖妃之态:“陛下请便,只是臣妾着实腰酸的厉害,恕不能继续伴驾。请您允准臣妾告退。”
酸腻的语气与放肆的行止,却惹得澹台烬爽朗大笑,当着群臣使者的面,直接将叶冰裳抱在怀里,大步而去,徒留满地的面面相觑。
红罗帐暖,澹台烬轻拍着余热未散的娇躯,温柔的安抚。
睡意迷蒙间,一双晶亮的眸子在面前闪耀,带着十二分的诚心,暗哑着声音问道:“开心了吗?”
叶冰裳不明所以,犹豫着该说些什么时,那个声音又执着的问道:“冰裳,如此你便开心吗?”
她睡意朦胧,困倦的闭阖着双眼,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并无伤心与失落,遂神智不明的点了点头。
一双有力的双手瞬间将她拥抱的更紧,仿佛要镶嵌进身体,融入骨髓,拆吞入腹。
半睡半醒间,有力的心跳伴随着缥缈的声音,不甚真切的传入了耳中:“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给你…”
还有什么却在她深沉睡去后断了音信,没有听清…
她想,大概是梦吧…
一个美梦…
“昨日陛下和小姐离宴后,盛国使臣便回到了驿馆,喝茶聊天,一切如旧,不像是要启程回盛国的样子。”嘉慧站在叶冰裳身后,手持木梳打理着她乌黑的长发。
叶冰裳不由轻笑,他们当然不能走了,最重要的事还没有办成,昨夜的费心安排,却被她这个程咬金出手截了胡,只要澹台烬与安平公主未能相见,泰和就一定不会让使臣返盛,而是留在景国再想办法。
如此,便是正中叶冰裳下怀。
也是遂了萧凛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