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

叶家大小姐，八岁疯魔，自言被神女选中，体恤百姓，修桥铺路，广开学堂，护国寺考究均无错言，十三岁在皇宫内被妹妹侮辱殴打，醒来开口竟是北地天寒，天灾之下还有人灾，户部之下层层克扣赈灾银两，种子下药等等，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一叙述。

盛王派人去查，叶大小姐在宫中养伤一个月，再出来已经是昭华郡主了，皇庄赐下，叶大小姐做了郡主，重新开始施粥做善事，只是她出现的时候，脸色苍白极了，也不能再亲力亲为为民众盛粥，脸色苍白虚弱，刚是冬末，问及如何过冬，面有不忍，竟是要把自己的庄子给贫民过冬，叶府也迎大小姐回府。

丞相府的赏梅宴上，诸多大官都称赞柱国将军养出了好女儿，言辞间竟是求饶，免得神女开口说出一些腌臜事情，柱国将军回头看自己的两个女儿，一堆女人里，叶沐雨正在耍枪给一堆大小姐们看，大盛尚武，她如此也没什么，只是刚学没多久，有些花架子，但哄这些娇娇小姐也够的。

叶冰裳则拿出一堆路边摊上的小玩意，并不值钱，但是有趣，即有心意，也不喧宾夺主，揣着手抄咳嗽着，小小的脸蛋有些疲态和病气，她本来说离小姐们远一点的，但是一堆把她当神仙的小姐们拉着她坐在一起，纷纷问自己的将来。

“人的将来是不可定的，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小神仙说，低眉顺目，温温和和的，“神明慈悲怜悯，便不会把人的命运框定成一个样子的，想要的幸福是等不来的。咱们女子弱小，依附他人才能生存，便是要有能够让别人离不开的性情、思想才可以的，便是要多读书，长进自己的见闻，多练武，增强自己的体魄，他日才不会被甩下。”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好像没什么不对。

她又咳嗽起来，昭玉心疼极了，给了手炉，恨恨道：“可恨那叶夕雾，只是被禁足就没有别的惩罚了！”

叶冰裳微微笑：“三妹妹之事莫谈了，今日花好看，姑娘小姐们比花儿还娇艳，莫感慨我了，大家都有各自的不如意，总是自怨自艾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可你有神仙庇护啊。”不知道谁弱弱开口。

叶冰裳摇头：“神仙并没有保护我远离我的苦难，我只是替神们阐述人间的苦难。”

她还是被她的妹妹欺负着，还是个叶府随意使唤的庶女，她还有落下的病根，还要在这样的天气为叶府增光。

她的苦难，并没有随着名声减弱半分。

叶沐雨都没有说话，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昭玉不许她回叶府，她也不知道大姐姐怎么样了，她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知道了要去保护重要的人，要去保护自己……她不想成为叶冰裳。

这就够了，叶冰裳同贵女们谈今冬太冷了，谈孩子的苦难，谈及被男人家暴的女人，她说那个女孩儿不肯吃肉，是爹爹要她带回家给弟弟吃。

言辞间，颇多惆怅，也不好说太多，只是让几个小姐们继续去玩了，她在屋檐下看着，身姿淡薄。

“叶大小姐。”

叶冰裳眨眨眼，回头，见礼：“六殿下。”

他喊她叶大小姐。

叶冰裳身后的天欢不屑地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