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

一堆话本子里塞了许多帝王术和兵法，昭玉挺惊奇的，叶冰裳很理所当然：“好歹是叶家的女儿，莲姨娘希望她能多看些书，兴许有些买错了，也看看吧，公主殿下多监督沐雨看看，仔细那丫头偷懒。”

叶沐雨拿着家书，也很是感激，但也调皮，吐吐舌头说：“我哪有偷懒，跟着公主殿下每日练武，连六殿下都借着夸我问姐姐的事情呢！”

“六殿下？”

昭玉朝她身后喊哥哥，叶冰裳回头去看，公子如玉，温润无双，少年的眉峰是张扬的，落在她身上，竟红了耳朵。

“六殿下。”叶冰裳见礼。

十三岁的少女，还未长开，称得上可爱清秀，绝不是美艳无双，却看呆了年长两岁的少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脸红，呆呆看着。

昭玉：“……”

叶沐雨：“……”

叶冰裳：“殿下？”

看呆的六殿下终于清醒了，告罪失礼，努力找补着：“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叶大小姐。”

叶冰裳忍不住笑：“殿下怕不是忘了，去年宴会，便已见过的。不过那时殿下坐高台，臣女居阑珊，也可算作，未曾相识。”

六殿下又看呆了，愣愣说不出话。

叶冰裳被他盯得也有些脸红，羽毛一样的睫毛颤颤巍巍，露出藏着的清亮的眼睛。

昭玉：“……”才子佳人。

叶沐雨：“……”一见钟情。

两个小丫头互相看看，就说要出门去看，走出去又拉不肯走的小慧，叶冰裳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舒服地道：“六殿下，可否去外谈？”

孤男寡女，无论如何是与礼不符的。

六殿下结结巴巴问叶冰裳平常读什么书，叶冰裳不回答，反问殿下平日读些什么。六殿下报了几本兵书，叶冰裳认真记下，大盛嫡庶有别，这位六殿下是皇后的嫡子，以后是会登大统的人，盛王必然早早教导他一些为君之道。

是个很好的学习方向。

“殿下真厉害啊。”叶冰裳夸赞道，真心实意，眼中也是真情实感的钦佩。

六殿下脸红透了，少年人脸皮薄，说着过奖了，却忍不住讲起来其中道理，叶冰裳两眼亮亮的，听着，如果不是没办法，她是真的想找纸笔记下来的，现在只能凭她和阿冰的脑子，她认真地听，眼中有着迷和向往，少年人认真讲，有着天下太平的愿望和瞧瞧看她的小心思。

他们都很认真。

昭玉和叶沐雨还有小慧在一边的树后藏着，三张小脸红红的，昭玉攥手帕，看见她哥哥从叶冰裳头上拿下一朵梅花，玉做成的女娃娃脸上有着娇羞，几个娃娃互相拍拍笑嘻嘻的。

阿冰说：“叶夕雾来了。”

叶冰裳眨眨眼，半低下头，没有躲那一鞭子，还在看她的六殿下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多来了一个少女，叶冰裳惨叫一声，倒在六殿下怀里。

“姐姐！”“冰裳姐姐！”“小姐！”

“我打死你这个贱婢！”

叶冰裳很是惋惜，宫内动武，欺凌庶姐，侮辱神迹，盛王也许忌惮叶啸的大将军地位忽略叶夕雾动手的事情，但是叶冰裳也是一个逢初一十五去搭棚施粥的大善人，是护国寺承认的有神谕的假神迹，就算是出家人也是有功名利禄之心的，不然为何只有护国寺能成为护国寺？这是大咧咧打那群秃驴的脸，哪怕是长公主的囡囡，也是要被人言和“神佛”磋磨的。

真可惜，叶夕雾但凡能被教一点礼貌收敛，知道哪怕在后院把看不顺眼的庶姐杖杀了也比在皇宫众目睽睽下把长姐抽出血强多了。

哪怕长公主和镇国将军能压下一时，后续也会像一根刺刺在所有人心里，盛王的权威是不允许挑衅的，昭玉会更加厌弃叶夕雾，叶沐雨只会更加向着她，一个在宫里的好妹妹，叶冰裳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她知道这对她们都好。

叶冰裳闭上眼，等待着第二鞭，那火辣辣的痛楚却迟迟没落下，她仰起头，少年人脸上是惊恐与愤怒，他比她高大比她威严，好似一棵欣欣向荣的树，为她低下枝桠。

昭玉愤怒极了：“叶夕雾！你好大胆！敢对皇嗣出手！”

叶冰裳一瞬间的心动瞬间被骄傲取代了，那些小心思没白费。

比欺打长姐更过分的罪名，冒犯皇嗣，昭玉会不自觉耍心计了，这很好。

叶冰裳被疼哭的眼睛颤颤巍巍挪向叶夕雾，叶夕雾是娇纵的，她很是不解愤怒：“萧凛哥哥！你干什么要护着这个贱人？我、我也没有想伤害你的！”

叶冰裳似乎很是不堪其重，一双美目颤颤阖上，落下晶莹剔透的一滴泪，面上的羞耻和隐忍是藏不住的，她虚弱地倒下，好似一个被推倒的盈润的玉瓶。

啪，那玉瓶碎了。

叶沐雨和小慧尖叫，大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