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七）

我面无表情地紧闭双眼，任由自己越陷越深。在那个五指摸不见底的尽头，我犹如海中难见的稀世珍宝，周围拥簇着全是我不太认识的海洋生物。在深层次的黧黑中，它们好似十分喜欢成群结队，它们其中的一条鱼小心翼翼地向我靠近，我一动不动的静静感受遥远中的这份沉沦，而它就像发现并没有危险，发出奇怪的鸣叫，一大群它的同类听到鸣叫也回应着，后来便似有什么魔力，将我包成一个严严实实的球。

很好，更黑了。它们的声音犹如失声绵绵的琴瑟，一拨一声弦，淡雅而又十分犀利地滑过我的心尖。我很惊讶，它们为什么要围着我，但慢慢的，一切逐渐迷失在那片源源不断的长鸣之中。虽然，我知道它们很可能会给我带来危险，但不得不说，我很喜欢被这种奇妙的感觉包围，已经不想再考虑自己将会怎么样。有些细长的发丝被那股潮流折断，手指的指间能轻轻触到它们的鳞片，我似乎对这场经历累了。

忽然，它们慌张地四处逃窜，在这个所谓的混乱之中，我睁开双眼，眼前浮现了一个很大的东西。那东西正在缓缓移动，黑黑的一团被布满充血的根包裹，剩下的便是一片白茫茫。我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看到好似一个硕大的眼珠，好像是一条庞大的鱼眼睛。说实话，我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只不过身体动不了。它的鳞片我并不太明白是什么颜色，但闪烁着奇特的光泽，差点划破了我每一寸肌肤。此刻，却闪过低沉而无奈的声音，好似讲叙着一个奇怪的故事。

【故事内容】

还记得那是一段令我久久不能释怀的回忆，就犹如昨天发生的一样。我出生在一个空间极其扭曲的地方，孩童般的我每天在那里能看到很多的人忙碌的长腿，但我却与其格格不入，就像我所谓的出生一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没有办法，我只能模仿别人忙碌的脚步，跟上所谓的步伐，不停地朝着一个方向驶去，没有任何停歇。在路上，我无聊的的时候，总是深深地望着远处的枯叶飘飘荡荡的散落一地，黑蒙蒙中，稀疏的月光照着那布满枯枝的丫，我偶尔抬头，会发现月亮缺了一块。后来，我跟着那群人走到了路的尽头，他们又反回起点，不知疲倦，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能紧紧跟着那一条条长腿……

　我的存在可以说是一个影子的轮廓，可以说没有人记得我，但有个奇怪的人却在这个扭曲的世界，他注意到了我，说我是个别致的礼物，并承诺能把我从这个扭曲的世界带走，但有条件。一团不知明的黑影出现在我的身后，我想都不想同意了他的话，却没想到又是一个令我绝望的深渊。

当我与他达成共识的时候，我昏厥了，醒来只是一片空白而又奇特的世界。

他说离开的条件其实很简单，但需要双方签订协议。然后他让我拿着一把锋利的刀，让我莫名其妙地对着自己比划三下，就看见奇怪的东西。他告诉我这是一个叫血管的东西，划破会有奇怪的液体流出—血液。我血液的颜色是与白色相对的颜色，他说他喜欢我血液的颜色，很具有吸引力。

后来，我被编入0024的代码，与一些和我一样的生物植入了一些基础的概念。对于新事物，我十分好奇，对他的一切就像谜一样，包括我的好朋友1097号，但后来我才发现我被他利用了，坠入另一个深坑之中。

人类的生命如四季的花，绚丽的花期绽放后，便是无尽的凋零。他的条件却是让我在不同的固定时间内代替某人的生活习性活着，从而对人类的定义更加了解。

我妥协了，这是我作为0024的妥协。

那年冬天，我成功上了一个濒临死亡孩子的身。那兴许是我第一次做任务，当看到一个长像甜美的女人自称她是我妈妈时，我有些莫名的诧异，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种微妙得出奇的感觉，但很快又不需要了，从孩子的记忆就知道她个什么样的人。

她面色不是太好，额间的细发被汗水浸湿。她很奇怪，当我看她一眼时，也是她第一次仔细观察我，她眼中泛起泪水，眸子却闪烁无尽怨恨，仿佛这个濒死的孩子不应该出生。没错，从这个孩子的记忆可以大致了解她用了很多方法，很成功，可惜让我上了孩子的身。温柔的医院护士将我轻轻递在她的跟前，她明显不太愿意，但双手却止不住的抬起来。我好久才反应过来她的手在发抖，抖的很厉害，我以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新生命，当她第一次狠狠地掐了我一下我才知道是我想多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发抖，也不想知道。（因为那孩子的记忆总是历历在目，她会做什么我一清二楚）现在，只想完成他给我的任务而已。

新生命的降临，犹如雨后的光芒一般，却又不是。我不知道这样一个对自己的孩子都下手的女孩子怎么能做一个母亲，我认为她根本就不配拥有孩子，也不需要孩子，反正她也不喜欢我。

　　在病房里和她待了十几天，她很无聊，十分喜欢用手在我身上掐出一块块血印，我哭出了声还用拳头疯狂撞击我的心脏，心跳本不稳的我因此进入抢救室不知多少次。每次护士看见我这样，都会被吓的扶墙，但护士姐姐没有发现是她做的，也没有时间，我的生命只有一次。

　那是我最惨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有些受够了她这些无聊的动作，想把我掐死却又停手，到最后又笑着说好好折磨我，用指甲划破了我的肌肤，我越痛苦她越开心。竟然她不喜欢孩子，那我就离开她。

她看着我进入抢救室总是十分诧异，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呆呆的盯着我，盯着医生的动作。从她的眼中我看出了不可思议，悲伤，愤怒，难受甚至更多，但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不会像其他母亲一样，她不担心我。

“孩子快不行了”我解脱了。医生用手指轻轻抚了抚我的头，白布一盖，孩子的尸身被无情地推出了抢救室。她呆呆地看着白布，呆呆的看着医生，突然间，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得意的对护士和医生笑笑。

　　……

离开了那个待了很久的“家”，孩子才第一次看见外面的世界。她把孩子的尸身紧紧抱在怀中，身侧的枫树排得整整齐齐的，没有温度的大风使劲的刮着，刮的她睁不开眼，嘴角的笑变得更加僵硬。这个夜晚没有星星，只有数不尽的雨点，滴滴嗒嗒地打击她的心脏，她还在笑，捧着肚子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