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子颤动了一下,声音都是苦涩的,问她:“你好好的看看我,我是谁啊?”
她像个孩子一样,从他的怀抱里退了出来,眼珠蒙着一层层水雾,柔柔的说:“你是谁啊?”
他问:“我是谁啊?”
玉阶迷迷蒙蒙,指尖抚上她的眉骨,他没有制止,指尖抚上眼睛,他没有制止,抚上鼻骨,他依旧没有制止,她的指尖慢慢地下滑,抚上他柔软的唇瓣,他的手掌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指尖。
她明白了,泪珠顺着眼角滚落,那个时候,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似是那酸涩的橘子,满心满口的酸苦,“你怎么……不是相柳啊。”
他嘴角勾着讥嘲悲伤的笑,低声地说:“我不是他……不是相柳!”
玉阶仰着脑袋,看着他,眼瞳渐渐地明朗,她惊慌地抽回手掌,转过身去,用袖子擦干净眼角和脸蛋上的泪水,“对不住!我认错了人,对不住!”
身后的人悲笑了两声,脚步踉跄着往后退,身子歪歪扭扭,似要倒下。
玉阶听着动静,回过头去,心里一惊,伸出胳膊,前进了几步,抓住他的手掌,长臂揽住他急急下坠的身体,慢慢扶住他坐到暖榻上。
玉阶喃喃地说:“对不住,璟……当真是对不住。”她满心的愧疚,喉咙酸涩地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璟的手掌缓缓抚上她软软的脸颊,轻轻说:“我,我等着你,等着你……忘掉他!好不好?”
玉阶的双手搀扶着璟的身体,她低着头,嘴中却是止不住地呢喃:“不,我不要……我不要忘记他。”
璟的面庞变化,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几百岁,他悲戚着摇头,询问着一个答案:“你的心里面,有没有涂山璟一个位置?”
玉阶说:“有,可是……”她没有说出后来的话语,璟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唇,“不要说了,我只要知道,你的心底,有涂山璟就好。”
玉阶怔愣一刻,眼泪再次落下,她的眼睫颤动,边抬手拍打着璟的胸膛,边说:“我不值得……不值得你这样,我真的,真的不值得。”
璟的手指刮了刮玉阶的鼻头,柔声笑着说:“不,你值得!二百年前,你和我第一次的相遇,你为我解开了心结,带着我在大荒肆意地畅玩,在大海中畅游,你告诉我‘一寸光阴一寸金,人生不应该只按照着规矩而活!’是你,你带我走出规则,让我活的更像是我!十几年前,上天让我重新遇到了你,你没有记忆,却又是无比的开心和快乐,你把我当做孩童一般,哄着,宠着,你会给我做疗伤的灵药,会给我买甜甜的糖人和糖葫芦,会带我去领略一切你觉得美好的事情,这些,再加上……你心中有我,就足够了!”
玉阶抽泣着,却再没有什么话来对璟说。她心底有好多地委屈,埋首在璟的怀抱里,闷声大哭,泪如雨下。
千里之外,月亮又圆又大,柔光笼罩着树梢,好像是一个大大的碗,在接住天上降下的雪花。
在这一片的银光柔片的山头,立着一位白衣如雪,白发如雪的男子。
他站在月亮照耀最浓重的地方,静静聆听着心脏传出的跳动声。和那一晚一样,他的心脏和她的心脏,有着一模一样的跳动频率。
她因为委屈和悲苦而加快跳动;而他,因为心动和想念加快着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