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渐渐地消没，玉阶喝了酒，此刻酒劲上来，脑子昏昏沉沉，脑袋靠在璟的肩头，渐渐地睡了过去。
璟低着眼睛，吻了吻玉阶的额心。他的胳膊穿过玉阶的腿弯，怀抱着玉阶站起身来，走到了床榻边，轻轻地把睡着的玉阶放到床上，随后拾起床里面的被子，盖到玉阶的身上。
璟蹲坐在床榻边，握着玉阶的指尖，脑袋枕在床榻上，静静的陪伴。
第二日清晨，玉阶醒来时，璟已离开了碧玉宫。
鸳蒲来屋子里关掉了大开的窗子，掀开了床帐子，看着在床榻上盘坐着的玉阶，顿时又惊又喜，笑着对玉阶说：“王姬，该起了。”
玉阶点点小脑袋，迷糊着抱紧胡萝卜抱枕下了床，鸳蒲吩咐侍者们进殿，开始为玉阶梳洗换衣。
一天下来，玉阶神色恹恹，意识混沌，小六一眼看到了不对，拉着玉阶回到床榻休息。玉阶纳闷说：“我没事，莲花酥和栗子糕还没有做呢。”
小六严肃抽出玉阶的手腕把脉，好一会，他眼中蕴出淡淡的水雾，不可置信抬起头，但又害怕吓到玉阶，杨起了柔和的笑容，柔声地问：“我们阿满，怎么不开心呢？”
玉阶低着脑袋，声音闷闷地道：“没有，只是……心里有点难受。”
“……”
下午，璟照常来到碧玉宫，被鸳蒲拦在了殿外，好声好气地送出了碧玉宫。
夜晚，玉阶生病了。
这病来的凶，五神山上的医师被鸳蒲请了过来，一个一个瞧了个遍，却都是一致地摇头。玱玹头一次发了怒，对医师喊：“庸医！庸医！”
刚刚喊了没几声，玉阶便从迷糊中醒了一会，小手拉住了玱玹的手掌，软声地唤：“哥哥……”玱玹不敢再喊，怕再吓着玉阶。他坐到床榻上，抱扶着玉阶坐起来，脸颊贴着她的发丝，柔声地说：“不要听这些医师瞎说，我们阿满，是要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
玉阶笑着点点头，握着玱玹的手掌，轻轻哼唱着娘亲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歌谣。她虚弱靠在玱玹的胸膛，语气带着点委屈：“我有点想娘亲了……还有奶奶，也想姑姑，想四伯，想四伯娘，想爹爹，想雨师舅舅。”
玱玹心口闷痛，吻了吻玉阶的头发。他轻拍着怀中人儿的脊背，轻轻说：“阿满还没有陪着哥哥找到小夭呢，还没有陪着哥哥回到轩辕呢，阿满，等一等哥哥好不好？等着哥哥带着你和小夭回到朝云峰，等哥哥年过古稀，你来嘲笑哥哥怎么这么丑了！你在等等哥哥……等等。”
“我睡一会……我不走，我陪着哥哥，我去梦里面，找娘，找奶奶……”歌声渐渐地没有了，她也睡着了，就像娘亲在哄她睡觉一样，歌声停了，她也就睡着了。
小六也诊了脉，玱玹问过，小六沉默着没有回答。阿念知了消息，放下了面子，带着高辛王也来询问。
小六跪坐在玉阶的床旁，对玱玹和高辛王说：“阿满的病，是悲切攻心，意识中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托着她往死路上走。”
阿念急地哭了出来，推开了小六，趴扶到玉阶的肩头，低低啜泣着唤：“姐姐，姐姐……”
高辛王浑身好似也颤了颤，问小六：“能治吗？”
小六被阿念推到了高辛王的身侧，神情黯淡，摇了摇头，说道：“不能。”
玱玹五脏六腑好像都被震了一下，让他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他捂住心口，捏着妹妹送给自己的弹弓，喃喃地说：“怎么会……怎么会。”
小六心底忽然就生出了愤怒来，冷冷对玱玹说：“她本来就不愿回来的！她不愿意做什么王姬。是你逼着她承认自己是谁！逼得她心悸发作，也将她逼得心中生悲……也生死路。”
玱玹神情悲怮，抬起头，看着小六。小六被那悲痛的目光一刺，转过身去，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拭泪水。
阿念哽咽着叫：“玟小六，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小六失神摇头，“唯有自渡，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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