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姐姐?”
“安妮姐姐?”
只听一声娇软的声音唤她名字,安妮终于回神,目光触及身旁女孩时换成关切柔和的询问。
“怎么了?”
玛佩尔似在震惊她的话,低声叹气,指指她的手指。
手指什么时候擦到剪刀,积了一小块血。
安妮微顿。正要拿纸拭去,玛佩尔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创可贴,嘴里还嘟哝着:“看你走神好几次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创可贴上的图案是草莓,倒符合她的个性。
安妮歉意笑笑,摩挲着手指。
玛佩尔猜到几分,揽住她的手,小心翼翼道:“安妮姐姐, 你是不是跟我哥吵架啦?”
“没有没有,”她忙摇头,露出拘谨的笑,“我们很好。”
过于真诚的话生怕别人辨不出真假。
玛佩尔漂亮的蓝眸满是嗔怪的意味。
她知道她没讲真话。
但她不拆穿,感情的事外人插足只会惹来更多麻烦。
“小姐,你说的厨房已经布置好了。”
玛佩尔迟疑片刻,“我没说……”三个字脱口而出却看向安妮时停下。
安妮姐姐会烹饪,不妨用这个让她开心开心?
正巧——有些饿了。
玛佩尔拽拽身旁姐姐的衣角,无辜至极的眼神让人想怜爱。
“安妮姐姐……”女孩声音显得甜了些,“饿了。”
安妮对这种求情根本招架不住,心软着:“想吃什么?我去做。”
“是想吃蛋糕!”玛佩尔眼睛亮晶晶的。
到了厨房,安妮着手开始忙活,边做边给身旁正做小笔记的玛佩尔讲步骤。
……
“蛋黄加入调和油和牛奶,再用搅拌器低速搅拌更均匀。”
“嗯!”
“然后筛一下蛋黄液,加入低筋面粉,再继续用搅拌器搅拌。”
“好!”
……
玛佩尔后知后觉想起这种行为实属多余。
后来干脆不记了,撑着脑袋看她干活,偶尔帮个忙。
毕竟以后安妮姐姐要嫁入瓦尔登家的,有的是时间。
安妮将蛋糕胚推入烤箱,对玛佩尔摸摸头。
“再等一会儿啊。”
玛佩尔点点头。
又是同一个仆人走进来,向她鞠躬。
“小姐,Mary小姐闯祸了。”
“啊?她怎么了?”
“它随地大小便到手工室里。”
此话一出,玛佩尔脸色微变,娇嗔着小声嘟囔。
“它怎么这么不乖……”
安妮抿唇看向烤箱。
时间够。
“我陪你上去。”
那个仆人顺势开口:“莱斯特小姐,外面有人自称是您朋友,想见您一面。”
“朋友?”安妮诧异道,她不解的是,在瓦尔登府邸也有人是她朋友。
“他说你出去一趟就知道了。”
“既然这样,安妮姐姐我先上去看看了。”
玛佩久眨着漂亮的蓝眸,先行一步。
安妮也随之走出大门,一直走出门外。
身后还传来玛佩尔和仆人交谈的声音。
“抱歉小姐我记错了,Mary小姐是在冰库里。”
“它怎么在冰库?”
门外的转角是熟悉的人。
那人堆着笑,对她绅士鞠躬,安妮顿地后悔出门,强忍恶心后退一步。
是西勒·古德洛夫。
古德洛夫先生毫不被拒的尴尬,反而越挫越勇。
“莱斯特小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古德洛夫先生,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请回了。”
安妮的语气没有从前的糯甜,有的只有刻意的冷漠。
没好气的话明显买了逐客令。
安妮的目光一接触到他,本该死去的记忆又复苏冲击她的脑海。
思绪里浮现了一个人:
那姑娘与她的长相并无两二,但眼眸忧伤杂夹着看不透的情绪。
姑娘本该无虑长大,嫁人,为人妻,为人母。
但一切变了。
那姑娘扯出一个笑,那个笑比哭还难看。
她说:
“他们口口声声的说爱我,又用着刀枪摧残着我的身体,用语言贬低着我的心灵,最后用手捂着了我的嘴。”
“我的父亲很爱我,我的未婚夫也很爱我。”
是真话,还是假话。
安妮知道,那是前世的她。
那个“她”身不由己,被蒙蔽了清澈的双眼。
西勒仍带着笑意,他说:“莱斯特小姐,如果没猜错,你的男朋友是瓦尔登先生吧。”
“是又如何。”安妮再次后退一步,咽里压下翻江倒海的感觉。
“你是看上他家中有钱,对吧!”西勒嘴角伪善的意味藏不住,“莱斯特小姐如此势利,是我小看了。”
“我没有!”安妮瞪着他。
“那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呢?!他给你的承诺我一样都能给你。”西勒快步走来抓着她的肩。“只要我们在一起,钱不是问题。”
“你放开!”安妮用力挣扎开他的控制,无奈力量过小被压制。
“你在怕什么?离开他一样能过好生活。”
“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很爱你啊!莱斯特啊不,安妮。”
记忆中的身影与话语,与面前这人重叠,形成密不可透的网,遮得她直喘不过气。
她记得“那人”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后来“她”怀孕了,“他”将“她”抛弃。
安妮再次甩开他的掌控。
两股声音不断冲击着本就脆弱不堪的大脑。
只等她一句崩溃。
安妮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人抱入怀里。
那人紧紧抱着她,像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西勒也是alpha,不过他的信息素是酒精。
一如现在,酒精的气息企图钻进她的意识,想与她纠缠不休。
安妮紧咬着唇,剧烈挣扎躲开他的怀抱。
她厌恶极了。
现在好了,既厌恶他,又厌恶自己。
西勒低头寻她的唇,却虎口一疼,猛地松开她。
安妮抬手摸嘴角,她刚刚那一口咬得很重。
是时候给自己一个交代了,她想。
西勒还想说什么,眼前少女目光陌生到他想离开。
“古德洛夫先生,再说一次,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讲话,朋友?恋人?还是所谓可笑的‘未婚夫’”
如果说开头一句可以算请求,后面一句就算看蝼蚁的高傲。
她是贵族小姐,不是什么贫民窟的孩子。
她为什么要听他的,母亲留给她的遗产能算上她的资本,无论怎么说,她终究是个大小姐。
两句话,将西勒打回原型。
安妮大口喘气,她还没用过这么狠的语气怼人。
所以说完连底气都没了。
西勒定定盯着她。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大小姐是吧,喜欢纯洁是吧。
亲了你,不是照样跟我走。
心动不如行动,西勒狰狞的脸上尽是疯狂,扯过她低头要吻她。
然后就被人踹到地上。
西勒强撑地支起身,他见到那个少年的眸里平日毫无意味现在净是怒意。
艾格将安妮护在身后,再度将西勒踹开。
这一脚陷些将西勒踹断助骨。
艾格蹲下与他平视,脸色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
“真恶心呢,古德洛夫。”
西勒吐了一口血,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瓦尔登,你不过是会画几张画,有点钱而己。”
这句话在艾格听来俨然像个笑话。
他领起西勒的衣领,冷漠的眼掀起波澜。
“你什么都不是,你算什么东西 。”
又是一脚,这次西勒捂着胸口直吐血。
站在一旁的夏佐主动自荐想打人,允许后扭扭脖子疏通筋骨。
艾格看向身后的安妮,她的脸上有惊恐未定、厌恶以及目光看向他的欣喜。
他不过迟来一会儿,赴一个画宴,家里墙角险些被撬。
安妮的眼角还沾了点泪,现以成为透明的晶沙。
她不知道现在的她有点像是做坏事还委屈的小孩子。
她只知道她跨出了一步天涯之巅。
跨过了软弱的自己。
艾格抱住她,轻声哄道:
“没事了。”
他身上的气息安抚着她。
让她安心至极。
没错。
这才是她的归宿,她的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