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

那个女人似乎听到顾粼的呼唤，她抬头，是一张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从仅存皮肉中不难发现，之前定是位绝代风华的主。

她扭曲着，嘴里低声骂着什么，不用细听顾粼就知道她说的什么，她在骂畜生。

顾粼叹息“皇妹，多少年了，我还坐在皇位，你的诅咒根本没有用。”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她了，她突然暴起向顾粼扑去，意外的，顾纵没动，他就冷眼看着她枯木般的手掐上脖颈，依旧不为所动.。

“畜生，畜生！你怎么还没死，死的应该是你！”女人的噪音沙哑，长时间吸入浓烟早就失去了发声的权利，她的嘶吼掺杂血沫，吓人的厉害。

顾粼躺在地上，眸底毫无波澜，终于，他扯了扯嘴角：“是你自己打翻的烛台，与我何干。”

“是你是你，一定是你！你想让我死！”大火迎合愤怒，熊熊燃烧，女人伴随凄厉喊叫被大火吞没。

哪怕死之前依旧在大喊畜生。

火灭了，周遭陷入黑暗，只有一处泛着红光，微弱的，飘渺的。

光的尽头是龙椅，沾染鲜血的龙椅，周围枯骨成山，与其说是龙椅，不如说是人骨砌成的人椅。

顾粼走上前，面上风轻云淡似早就习以为常，他每一步都踩在骨头上，咯吱作响。突然有手骨伸出，抓住顾粼的脚腕，他只是轻顿继续往前走。

越来越多手骨拉扯顾粼，各种鬼哭狼嚎的哭喊震耳欲聋。

“暴君，你杀我全家，你害得我好苦啊！”

“先皇为什么要把皇位给你这个惨无人道的畜生，我朝大难！”

“还我命来，我女儿才那么小，还我一家老小命来！”

一声声索命，一声声漫骂，顾粼步子慢了下来，轻笑饱满讽刺：“朕是皇帝，赏罚皆是皇恩，你们该受。”

不出所料，他们喊得更加大声，手骨肆意抓挠挥舞，顾粼被绊倒，黑暗席卷，他们想将他吞噬。

顾粼阖眸，他知道这是梦，这些年反反复复一直是这几个场景，这是冤魂索命，是手上鲜血赎罪，更是他的逃避。

他在妄想解脱。

“粼儿。”

饱含沧桑的呼唤让所有黑雾散去静了下来，顾粼撑地起身，场景再度切换，是寝宫。

他一步步走向床榻，盯着床上面容消瘦却不失威严的人，垂在身侧的手攥拳，轻声道：“父皇。”

庄文帝肉眼可见的憔悴，只是叹息。顾粼咬牙，又是这样的眼神，又是这样的场景，是，他就是应该失望，他早就该失望！他早就该明白他选了个什么货色继承太子！

永章十七年，二皇子顾昶举兵谋反，将顾粼困在大殿，孤立无援。

顾昶举剑，他眸底贪婪所有人都看的清晰，不过似乎也不怪他，那可是皇位。

权利的最高象征。

顾粼站在大殿前，面对他们反而没什么动容神色，目光四处扫过最终他向顾昶走过去。

“别过来！”生怕他贸然发难一样，顾昶的剑又向前一分，但顾粼看的清楚，他在抖。

顾粼笑了，低笑在空寂大殿内令所有人皆是一颤。这位太子自小就有过人的威压，哪怕他此刻手无寸铁也无人敢上前。

不过他只是在笑这位皇弟，一时间他竟也不知道该叹他，勇气可嘉，还是该笑他，连剑都拿不住。

“皇弟，这位置我让你，你拿的稳吗。”顾粼与他对视，他只在顾昶的眸底看见无限的贪婪。

皇帝可不能只有野心，最起码，现在不行。

“皇兄，你我兄弟一场，只要你让出皇位我也定能力保你不死。”顾昶咬牙，他不能丢了面子，现在顾粼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困兽犹斗罢了！他怎会怕！

顾粼挑眉嗤笑：“我何时需要过你？”

太嘲讽太狂妄了，顾昶咬牙拎剑飞身而上，他要取下顾粼首级，为开元盛世立威！

顾粼看他叹息，侧身躲避剑锋一手抓住他腕，借助惯性拉扯扫腿踢他下盘，借此机会将他撂倒在地。

当野心跟能力不能匹配时，野心就变成了愚蠢。

顾昶摔倒时不敢置信，他分明苦练数年，怎么可能连一招都在他手里过不去！不甘心，不甘心！

他还没爬起来便感觉冰凉穿身而过，顾昶愣愣的低头，那把剑已经夺走了他的性命。

他会死。

“我早就说过了。”顾粼半蹲下去捂住顾昶的眼，是叹，“这个位置给你，你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