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男孩儿的表情变得惆怅起来,烦心事从他一道又一道的抬头纹里渗透出来。稍顷,少年收起怅然的情绪,说:“我从小就学吉他,特别喜欢,自从我妈给我买了这个,就一直用到现在。你要不要听一段?我弹给你听。”
春笑了,心想这小伙子怕不是要泡自己,不过,眼下也 没什么事,心情正好,听一段倒也无妨,“都行。”
“我只为两种人演奏。”华郑重地说,如同要开讲一个严肃的话题。
“哪两种?”
“一个是我喜欢的女孩,一个是路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春莞尔一笑。
“喜欢听什么?”隼问。
“甲壳虫的可以吗?”
“说一个。”
“我知道的不多,《挪威的森林》是一个,这当然还要归功于村上春树的那本同名小说。”春笑着说,她房间里的
书架上便放着一本已经快要散架的《挪威的森林》小说。
“你喜欢直子还是绿子?”伟一边问,一边将吉他从袋子里取出,春以为会是一把民谣吉他,结果,却是古典吉他,春不懂吉他,但民谣和古典的区别,她还是看得出来。
“喜欢玲子。”春回答道。
“玲子?”华露出疑惑道眼神。
“这个无所谓。”春摆摆手,合上手里的《战争与和平》,放在咖啡杯垫上,“啊,想起来一首,《While my guitar gentlyweeps.》,怎么样?
“没问题。”
隼支起吉他,简单地试了下音后,便开始弹奏起来,尽管春点的是一首流行音乐,更适合于民谣吉他,不过,在华娴熟的指弹技艺下,婉转的弦乐立刻抓住了春的耳朵。她闭上眼睛,放空思绪,幻想着自己正漂浮在大海上,耳边萦绕着海妖动人的音乐。
刚刚办完某位客人入住手续的酒店前台服务员、正要赶电梯准备入住的客人、邋里邋遍不知多久没洗澡的酒店客人、肆意挥酒年轻力量的少男少女,以及来往奔波的大人们都在吉他声响起时,不约而同地按下了人生的暂停键,或是驻足,或是围向隼和春,聆听隼的演奏。一位看着不到十岁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深情望地注视着隼,随着悠扬的曲调,小声哼唱起了这首经久不衰的歌曲。
一曲终了,人群中暴起响亮的掌声,众人无不夸赞隼的演奏水平,随即,人群散去,唯独那个哼唱的小女孩仍停留在原地,不愿离去。隼从吉他包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吉他吊坠,送给了小女孩。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把通用的人生钥匙,或许,那就是音乐”
凝视着小女孩的眼睛,隼温柔地说,小女孩或许听进去了,或许没听进去,她拿着隼的礼物,开心地道谢,然后和妈妈一起坐上了电梯。直至电梯门合上,小女孩都在开心地注视隼。
“其实,我还挺喜欢日本文学的。”隼放下吉他,换了个话题,“你喜欢看三岛由纪夫的书吗?”
春点点头,说:“看过几本,大体觉得还不错,就是过于自恋。”
“因为他很崇尚人之美。”
“无法脱离死亡的美。”
“是的,只有死亡,才能让美焕发出真正的色彩。”
“什么色彩?”春问。
“但我更喜欢村上春树。”集兀自地说下去,没有理睬春的问题,“他的长篇小说我都看过,很有意思,不过,晦涩难懂的地方也不少,书中的许多隐喻我都猜不透。你能看得懂他的书吗?”
“多多少少吧。”春说,“说起村上先生,我看的第一部他的作品反倒是《我的职业是小说家》,当然,我对成为小说家没兴趣,只是恰好在书店的架子上看到了,觉得名字有趣就拿下来读了一遍。”
“那是什么书?不曾读过。”隼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