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列夫·托尔斯泰吗？”少年兀自地开口问道。
春一时间没有认为这软软绵绵的声音是在向自己搭话，直到对方用食指连敲了三下书脊，并说“抱歉打扰一下”，
她这才放下书，和对方打个照面。
“你喜欢托尔斯泰？”少年再次问道。
春鲜有被搭讪的经历，因此，她除了发出“嗯”的回应，不再有下文。
“我也喜欢，但《战争与和平》这本书，我不喜欢。”少年说。
春漠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太长，看着会很累，如果书的前三千字没有吸引到我，那这本书我基本就弃了。”
凭借这一句话，春便已经在心里和对方划开了界线，不论他喜欢什么，爱好什么，至少，在读书这一点上，他们永远都不会谈得来。
“可我还是很喜欢托尔斯泰。因为只有他才能写出《战争与和平》，别的人都不行。”
“先有《战争与和平》，还是先有的托尔斯泰呢？”春戏谑着问。
“怎样都好，但不得不承认，这等好书，世人还是得多读一读。”
“但很长，不是吗？”春发出诘问，话里含着嘲讽。
“确实很长，有些人可能得花上一辈子才能读懂。反正我不愿花那么多时间，我还有很多其他想干的事，那些事对我来说同样也很有意义。”
春抿了下嘴，不做辩论。不过，他这番不明所以而又像是在故弄玄虚的搭话方式委实让她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这是在搞哪一出。
“类似的还有那本《生存与命运》，被称为二十世纪的《战争与和平》，我也不喜欢。俄国人实在是太能罗嗦了，估计是那个年代的读者不像现在，只想一味文字里寻求快感，而不在意什么文学内涵，所以才能够允许有那一类的作品存在。当然，也有屠格涅夫这一类的作家，作品读起来朗朗上口，轻松明快，他的书我倒挺喜欢的。”少年侃侃而谈，完全没有在意春那不明所以的眼神。
“那也一定不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喽？”
“非常不喜欢，经常会有一帮人同处一个空间里开展思维大辩论的情节，而且一写就是好几页、十几页的，看得我直犯困。他太能写了！”
“还能说出哪些俄国作家呢？”春问。
对方一时哑口无言。
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再和他有聊下去的兴趣，继续低头看书。
话题短暂终了，少年羞愧地低下头，摇头晃脑。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抱歉，被你问住了，确实再也说不出来别的俄国作家了，阅历有限。见谅见谅。”
春摇摇头，不以为意。这样的人，在她的大学时代里就 已经司空见惯了。
“哦！”少年忽然露出想到什么的表情，说：“忘记做自我介绍了，不过，名字这东西也就是个随时可换掉的代码，其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不改变我作为‘我’这么一个独立个体的存在实质。所以，不妨称呼我为，华。你喜欢鸟吗？”
面对这番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春摇摇头，眉头微微蹙起。
“我喜欢鹰，可鹰的相貌实在过于凶悍，所以选择了较为温和的隼作为自己的名字。”
“温和？”春感到诧异。
“大概吧，小的时候在科学频道里看到过，反正叫我隼 就行。”少年爽朗地说，“说来，我喜欢的女孩就很喜欢用律来称呼我，所以，与其说是华这种鸟温柔，不如说，是那个女孩温柔…至少，在我眼里，她很温柔。”
恋爱话题。春叹口气，预感到自己要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可温柔的人，对谁都温柔，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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