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后的身体动起来很困难,从前得心应手的事情变得有心无力,于是生活质量一降再降,等反应过来时,周围的一切已经杂乱不堪。
我把衣服叠好放进衣柜,脏的被褥衣物换下来放进盆里,把桌子、地上落的灰擦扫干净。
被惊动的微尘飘飞得到处都是。从窗棱透进来的光柱中,尘埃在轻轻浮动,闪耀的,像远远看去粼粼泛光的水面。
低头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抬头夕阳的余晖都将要消散完全。
我扫视一圈房间,擦擦额头的汗水,自豪一笑看向门外。
屋檐的阴影下,顾淮礼仰靠在轮椅上,僵硬着一动不动,像一具任人摆布的木偶。唯有那双形状精致的眼睛,稳稳定在我身上,漆黑的眼瞳里充满着某种深切的情绪。
我回身再看一眼尘埃落定后显得敞亮不少的房间,喜悦地把顾淮礼推进来,“顾先生,现在可以进来了。天黑了,我要做饭,衣服得明天再洗了。
顾淮礼动了动脖颈,微微侧过了头。
我见状赶忙配合的歪头看他。
顾淮礼的脸颊消瘦后,鼻峰显得更加挺拔凌厉了,那双从前浅粉水润的嘴唇也变得苍白干枯。此时他的唇角微微撇下去,看起来有种不明的忧郁。
顾淮礼抬眼,因为看不到我,视线落到床边的柜子上,他的嘴唇微微张开,顿了会,才开口说道:“做这些已经够了,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我的笑容有些僵住。
你看人太善良就是不好,连别无所求的田螺姑娘都不忍心使唤。
“我不走,我是来报恩的,这都是我欠顾先生的。”
这话我已经同顾淮礼解释过数十遍,但顾淮礼仍然不安,所以我只能再重复一遍。
“不用报什么恩。”顾淮礼叹息一声,“你已经帮我做的够多了。虽然我如今实在记不起帮过你什么,但是你不用做到这个程度的。”
顾淮礼真固执啊,但我比他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仅脸皮厚,还是个胡搅蛮缠的好手。
“这样吧,等顾先生想起我,叫出我的名字,我就当报完了恩怎么样?”
顾淮礼望着我,大概是意识到真的拗不过我,犹豫着合上嘴唇默认了。
我嘻嘻一笑,厚颜无耻的问顾淮礼要来几枚铜元,飞奔着去菜摊买菜做饭,完全把顾家当成自己家一样进出自如。